决定词性范畴变化的本质动因是词性的语义基础和人们的认知心理,名词语义具有动态性,常含有一定的动作义和附属义,这是名词功能游移的内在理据。在此基础上,我们可以分析各词类概念义向附加义转换的机制。
一般情况下,人们使用各词类主要是使用其理性意义,发挥其指称功能,但在特定场合,为了交际和表达的语用需要,引起听读者的联想和想象,可以使各词类的功能发生变化,使用其内涵义(附加性质义)。
三、词类活用的成因
词类活用源于新时期人们追求语言陌生化的美感心理。
社会在发展,人们的思想也在发展,而反映人们思想的语言也要发展,那种干瘪、枯燥、陈旧的语言已经难以激起人们的阅读兴趣,难以担负起“感动”读者的使命。即使再美的语言也会出现审美疲劳的。为了创造一种新奇,刷新人们对生活的感觉和认识,陌生化的语言——词类活用,便应运而生、蓬勃发展了,它给平常的语言赋予一种不平常的气氛。因此,词类活用的兴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迎合了人们寻求新鲜刺激和想要获得审美惊喜的心理感受的产物。
现代汉语词类活用不仅属于语法范畴还属于修辞范畴。像胡裕树主编的《现代汉语》中语法部分的词的分类(下)里的“词类和词性”这个问题中谈到了词类活用,在这本书的修辞部分,也就是词语的运用中的第二个问题“词语的移用”也谈到了“改变词性的移用”这个问题,这说明胡裕树先生认为词类活用不仅是语法问题,也是修辞中的一种现象;杨月蓉主编的《实用汉语语法与修辞》不仅在语法部分谈到词的转类问题,而且在修辞部分也谈到了转类,这说明杨月蓉也认为词类活用不仅是语法问题,也是修辞问题。
四、汉语词类活用的修辞效果
词类活用的修辞效果是多方面的,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点。
词类活用可以使语言简洁新奇,具有时代气息
25 忙碌的为人签名,从没有这样“明星”过。
26 她黄疸着一张脸。
27 巷子里的年轻人,也穿戴得愈发哈尔滨了。
例25、例26中的“明星”、“黄疸”,是名词活用为动词,作谓语用。“明星”意思是“出名,像明星一样”;“黄疸”是“像黄疸病一样地黄着”的凝缩形式。例27中的“哈尔滨”是名词活用为形容词,把巷子里年轻人那种喜欢打扮,服饰穿戴跟着大城市哈尔滨的新潮流走的样子简洁地描绘出来,实际上,“愈发哈尔滨”就是一种爱美的新潮流的借代,取其外形或心理追求的相关性而代,既别致,又新颖,用经济的笔墨表达了丰富的内容,富有新奇感,从中还折射出浓厚的时代气息。
词类活用可以使语言形象生动,富有表现力
抽象的意义,人们往往很难通过感觉去把握、去认识,但假如我们能把抽象的东西具体化、形象化,则感觉就会大不一样。词类活用,恰好能把抽象的东西具体化、形象化,从而达到使语言生动形象的修辞效果。例如:
28 青春的满脸青春痘。 (刘西鸿《黑森林》)
29我终于悟到:高密东北乡无疑是地球上最美丽最丑陋、最超脱最世俗、最圣洁最龌龊,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爱的地方。 (莫言《红高粱》)
30 迤逦了两行深深浅浅歪歪趔趔的足印。 (何立伟《白色鸟》)
例28“青春”本是个名词,表示事物本身,意“青春年华”,而这里的“青春”已经从事物本身超脱出来,呈现为表示事物的一种状态“很青春”,用脸上长满青春豆来表现青春的模样,名词活用为形容词,使抽象的事物具体化、形象化。通过它,我们分明感受到了青春的蓬勃朝气和无限的生命活力!例31“英雄好汉”、“王八蛋”本也是名词,按语法常规,副词“最”是不能修饰名词的。显然,这两个名词在这里也活用了,而且活用得妥帖天然,不这样用,就不足以表达“东北乡”人那既悲壮又热烈的豪放气概。例30的“迤逦”、“飘逸”都是表示性状的形容词,在这里都活用为动词。活用后由对事物的一种静态描摹,转化为逼真的动态的示现,并因此产生了一种轻灵流走的氛围。而且,这里的形容词一旦突破了不带宾语的语法常规,配置上连带成分后,修辞上又获得了一种新的意义:它在帮助语符延伸的同时,延长了感情流。“迤逦”因缀了动态助词“了”而隐含了一个时间过程给读者留下了细细玩味的余地,用得生动形象,韵味无穷。
词类活用可以使语言幽默风趣,富有诙谐感
这主要表现在名词活用为形容词上。例如:
31 凌峰的脸的确很中国,但凌峰的二郎腿也的确很外国。
32 这县官怎么这么废物呀! (相声《珍珠翡翠白玉汤》)
33 你瞧线条多么维纳斯! (蒋晓云《随录》)
“很+中国”、“很+外国”这一结构,在传达出最基本信息的基础上带上了修辞的特殊意味,使人听起来感到轻松、幽默、活泼、洒脱,产生了一种特殊的表达效果。“这么废物”、“多么维纳斯”是“这么无用”、“多么美”的一种引申替代,词类活用后,显得俏皮、诙谐,语气亦幽默含蓄,富有艺术表现力。 词类活用因其具有表达简洁新奇,可使语言形象生动、优美含蓄、幽默风趣等种种积极的修辞效果而日益受到人们的欢迎。
王希杰先生把语言的规范形式称之为“零度形式”,对零度的超越、突破、违背和反动的结果,便是它的“偏离形式”,这种偏离可以分为“正偏离”和“负偏离”。正偏离是一种艺术化的偏离,是语用佳句,能大大提高语言表达效果,增加审美功能;负偏离则是一种不规范的语言,它造成语言的晦涩不通,同人们的文化和心理相矛盾。区分标准和原则是:是否自然?是否合情合理?即是否合乎语境?合乎上下文语境。合乎语境的是正偏离,不合乎语境的是负偏离。词类活用就是一种语言超常偏离的表达形式,通常是指语言的“正偏离”。是对语言的规范所作出的创新,能够具有用常规表达形式所不能达到的修辞效果。正如张炼强先生所说:“修辞效果有时来自对语法规范的偏离形式,来自语法形式和它所表达的意义之间的脱节与矛盾。语法书上谆谆告诫的地方有时正是修辞的妙处所在。”
[参考书目]
王 萍: 汉语修辞与文化 .[M].浙江大学出版社.2007
麻彩霞:古今汉语词类活用比较.[J].汉字文化 2008 年第1期
王希杰: 汉语修辞学 .[M]. 商务印书馆 2005
贾君芳: 名词功能游移的语义阐释.[J]. 郧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2008年2月第28卷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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