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说“在一定意识形态中展现的不是支配个人存在的那些真实关系的体系，比如生产关系以及在此之上的一切社会关系，而是那些个人同他们所处的真实社会关系的一种畸变的想象关系。”[6]这是一种消极的论点。第二，意识形态具有一种物质性的存在。他并不是说意识形态变成了一种物体，而是指意识形态的存在总是以个人或整个社会高重复率的客观实践活动来维系的。第三，阿尔都塞强调意识形态的核心概念是虚假的主体概念。但意识形态如何建构主体，这与他对拉康哲学的理论援引相关。因此，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理论有两个命题:第一,意识形态体现了个体与其现实的存在环境的想象性关系。他引入无意识、镜像论的观点,把意识形态看作是确认与误认的统一,认为意识形态促成了人对自身主体性、中心性的误认,它主要活动在无意识层面上,其功能是把我们组合成担当一定社会任务的历史主体,把我们拉进与社会制度相一致的“想象的”关系中,这就使之从单纯的认识形式走向实践范畴,成为人的生存方式、行为方式。第二,意识形态有一个物质存在,存在着多种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如宗教的、政治的、法律的、审美的等),这意味着意识形态与现实的关系就不是二层建筑式的垂直关系,而是一种再生产的互动关系。[7]其次，他强调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意识形态作为一种特殊的国家机器，成为统治者合法统治的重要工具。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的本质恰恰在于成功地掩盖起统治阶级的统治意图，让被统治阶级真的相信统治不是奴役而是合法的民主和自由。这种民主和自由又是通过法理来实现的。所以，这是一种新历史宣判，是撕去了韦伯以来资产阶级法理统治的合法性面具。
20世纪60年代，随着西方工业社会的日趋繁荣，激烈的社会矛盾减缓，传统的革命意识形态理论已经越来越不适应剧烈变化中的社会现实。“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家们逐渐在意识形态问题上发生了视角的转移，开始从当代西方的社会生产和社会生活中所隐含的意识形态对人的奴役入手，对逐渐步入后工业社会的西方资本主义社会展开批判。”[8]阿尔都塞开始将意识形态的作用领域从宏大的阶级范畴细化到个体范畴，试图揭示人类个体通过意识形态所构筑的认识模式来认知世界和体验世界的规律，这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然而，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探索只是在现实和想象之间迷茫徘徊，使意识形态成了永存的想象之境。
四．科学主义的意识形态探索：最终成为云中漫步的意识形态超越之径
法兰克福学派意识形态探索的逻辑进程呈现出的脉络是：从以人道主义为方法论原则的意识形态批判探索开始,再到科学主义的意识形态探索。科学主义意识形态批判是以20世纪文化危机为背景的特殊异化理论,它致力于揭示发达工业社会由于科技的异化而导致人的主体性的消解,是对人的存在命运的深切关注。然而将对科技异化的批判转变为对科技本身的否定,并归结为意识形态的批判,就走向了社会批判初衷的反面,掩盖了造成科技异化现象的社会根源,转移了批判的矛头,消解了人们对资本主义社会本身的批判,远离了马克思主义，更加远离了现实革命。虽然法兰克福学派对资产阶级意识形态恨之入骨，但在如何消除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问题上，也是苦无良策。在这方面，哈贝马斯较为系统地提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案。然而，哈贝马斯的意识形态探索与马克思主义的一致之处在于，他志在社会批判；与马克思主义的不同之处在于，他虽然注重理论的实践性，但无力因而也无意推翻资本主义制度，只是试图建立一种超越性观念，以消除他所谓的“被制度扭曲了的交际”，结果成为云中漫步的意识形态超越之径。
科学技术同意识形态的关系问题是法兰克福学派的理论重心, 科学技术意识形态批判是法兰克福学派社会批判的核心。法兰克福学派（尤以哈贝马斯为代表）认为，在发达工业社会，科学技术已蜕化为一种新的意识形态，正在行使合法化的功能。“在法兰克福学派成员看来,发达工业社会统治形式已经由传统的政治经济统治转变为现有的意识形态控制,意识形态已经成为维护统治的主要力量。因此,人的‘解放’过程就是一个瓦解意识形态控制、对意识形态进行揭露与批判的过程。”[9]为此,哈贝马斯提出了自己的交往行为理论，对科学技术意识形态进行批判，以期它能够终结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哈贝马斯的意识形态理论是从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和批判理论的传统中出发的。从马克思那里,他继承了意识形态的批判性概念,并将意识形态的批判作用引申到对社会的控制和异化的批判,也就是对社会的合法性的批判。从批判理论那里,他继承了工具理性批判的主要思想,并将工具理性批判发展到交往理性批判阶段,和马尔库塞一样,哈贝马斯将科学和技术当作一种新的意识形态形式置于批判的对象地位。但是,与马尔库塞不同的是,哈贝马斯引进了新的元素：交往。在哈贝马斯看来,没有这个交往,工具理性批判就是自相矛盾的,科学的作用也就被贬低了。这个新的元素将哈贝马斯与马克思、阿多诺和霍克海默乃至阿尔都塞区别开来了。但是，哈贝马斯在将扭曲的交往视为意识形态时,和整个法兰克福学派的意识形态批判一样,就又将意识形态的具体内容剥夺了。正如马克思批判德意志意识形态将宗教观念视为人类社会的真正问题一样,哈贝马斯将系统扭曲的交往和一般共识的障碍视为影响社会的真正问题。所以,马克思对德意志意识的批判仍然适用于批判哈贝马斯,那就是,他忘了,他决不是在与现实世界进行抗争。因而,交往理性指导下的意识形态超越之径,也只能是云中漫步了。
综上所述，西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尤其是法兰克福学派的社会批判理论,可以说是继马克思之后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各种现象做出的较为彻底的批判,因其批判的方法和内容乃至意义在某种程度上是与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批判理论具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很多西方学者都将之视为对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的继承和发展。 然而，西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具有浓厚的空想色彩，从逻辑进程看,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理论本质上是逐渐远离现实革命的学术慰藉。值得指出的是，西方马克思主义对意识形态问题的重视为当前我国意识形态建设提供了借鉴，西方马克思主义特别注重意识形态斗争的重要作用,他们强调,不仅在无产阶级革命时期,而且即使在无产阶级革命取得胜利后,意识形态斗争都不能放松。他们的这些观点对我们认识全球化时代意识形态安全的重要性起到了深刻的警示作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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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意]葛兰西．狱中札记[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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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德]霍克海默、阿多诺.启蒙辨证法[M].重庆:重庆出版社,1990: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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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宋卫红. 意识形态理论与当代批评[J].西藏民族学院学报，2006—7
[8]高远．阿尔都塞与齐泽克意识形态理论辨析[J]．福建论坛，2005－11
[9]马广利．法兰克福学派的科学技术意识形态批判理论及其反思[J]．社会科学战线，20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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