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导读::余华是个具有“先锋”性的作家。带来了那部争议颇多的《兄弟》。余华的“重复”手法是类似音乐的一种手法。叙事焦点开始移入作品内部。
论文关键词:余华,《兄弟》,重复,嬗变,叙事焦点
余华是个具有“先锋”性的作家,他总是有一种敏锐和知觉来审视自己的作品,所以每到他的创作到了一个阶段之后他会主动的求新求变,就像早年由“先锋性”的《现实一种》、《古典爱情》等风格的作品转向《活着》、《许三观卖血记》为代表的向“世俗”转型之作一样,再此之后他沉寂十年之久,带来了那部争议颇多的《兄弟》,对于这部毁誉参半的作品,我们可以从文章的叙述叙述方法的改变来看余华的新变化。
在《许三观卖血记 跋》中余华就表达了一个作家不应该为自己所习惯的叙述风格模式化,应该勇于挑战自己,求新求变的看法。后来的《兄弟》正是他这一观点的显现。余华的“重复”手法是类似音乐的一种手法,用一、两种不断重复的旋律来构成一部曲子,通过旋律的不断重复来加强音乐所表现的地方,作者有意将他们隐藏在看似普通或平常的时间之后,在荒诞的言语行为之中。但是,在它们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之下重复,我们就慢慢的感到其中所蕴含的内容和意图,可能我们刚开始会略带嘲讽的看待书中人物,但是越往后读我们的心情就会越发沉重起来,在这些“重复”之后的东西开始抓住你的心,让你不由自主的为主人公的遭际所打动。所以在《活着》中作者不断借住福贵之口重复着有庆、凤霞、家珍、三喜、苦根、大春的死亡,通过这些不断重复的死亡来表现出“活着”的艰辛和生命的坚韧,以及在面对死亡时的深重。这些都是作者用“重复”显现给读者的东西。在《许三观卖血记》中则是将许三观的十二次卖血及其仪式化过程不断重复出来让人感受其在面对命运时既有无奈和苦涩也有坚韧和抗争,许三观不断重复的卖血就是为了拯救,作者也借此表达了出来。
然而在《兄弟》中却并不是这样,在这里余华似乎刻意摆脱“单一重复”的模式,在作品中作者不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只是在“重复”内隐藏的主题,在作品中作者几乎将所有的细碎琐屑反反复复的表单出来,这些在书中几乎充斥整个小说始终中毕业论文格式。如李光头偷看林红上厕所后不断的以此事为爆料来换取三鲜面,作者总是在反复渲染李光头描绘偷窥的场景,在作品中的人物几乎每一句话都是要重复说上几次,而这些则基本上是与主体无关的内容,因此有的评论家直言称:《兄弟》存在着大量无意义的“重复”。因此,我们不能再把这种手法称为“重复”,因为从叙述的内在作用和外在形式上此时的《兄弟》和《活着》、《许三观卖血记》不同了,可以说《活着》、《许三观卖血记》是一两种旋律不断重复组成的曲调,而《兄弟》则是多种旋律所混合的不协调的交响乐,所以,我们可以看到从叙事手法上,余华对“单一重复”模式的控制室得心应手的,而对“多重模式”则显得力不从心。
尽管,有评论家认为《兄弟》是在重复《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的主题。[1]也有人认为余华的《兄弟》是“带着”“重复”和“循环”归来[2],既有人认为这是余华“江郎才尽”之作,书中主人公李光头是个“无赖”、“流氓”之说;但是也有人要给李光头冠以“李光头是一个民间英雄” [3]的做法。但是从《兄弟》的叙述方式上我们就可以感到明显的变化,与《许三观卖血记》中的“重复”相比重复,《兄弟》的手法完全可以说是一种无意义的“反复”。
从人物塑造的改变和叙述焦点的转移上我们也可以看出余华的根本变化。他早期的代表作中,如《现实一种》、《四月三日事件》中作者对于书中人物几乎都是不以塑造的,作者的“减法写作”[5]将人物心理描写、感情流露摒弃了,如书中山峰、山岗两兄弟根本没有什么外貌,心理刻画而是让人物在疯狂的复仇和血腥的暴力中展示人性可拍的一面。而在这一时期作品中作者无一例外的将叙述焦点外移,采用一种全知全能的叙事视角,让书中人物成为展示丑恶和暴力的角色,在作者的意志下随意支配他们,这些人物没有感情,没有人性,没有自我,完全是展示人性的本质“恶”的木偶。余华这一时期深受卡夫卡的影响,叙述追求一种自由自在反而忽视了,甚至不承认其他因素。“什么是心理描写?”这个存在于教科书、文学辞典以及各种写作和评论中的专业术语,其实是一个错误的路标,只会将叙述者引向没有尽头的和不知所措的远方。让叙述者远离内心,而不是接近[4]。在创作《活着》和《许三关卖血记》之后,余华也意识到了人物形象的重要性。他也开始为自己作品中的人物说话、奔跑而欣喜起来。所以,在《活着》中作者不再漠视福贵一家人的厄运,而是让人物尽情的诉说他们的血泪,尽管福贵是用一种平静、从容的语调来复述自己的命运,但仍然让人为其命运所感动,在这里作者不再将继续置于旁观者的地位,而是以我作为一个到农村采集文学素材的文化站工作员来静静的倾听福贵的经历,在这里叙述的焦点已经移入到书中福贵的身上,读者也移入作品中的我上,这样就和以往的全知全能的主观叙事和将读者置于旁观者的地位有了明显不同。在这里“我”听到福贵的经历和福贵回忆自己的经历就有了充分的理由,这样作者就可以再无形中使用“重复”手法,而我们则在死亡的不断重复中感受到活着的艰辛和人生的苦难。在这里由于叙述焦点的内移和注意对人物形象的刻画,“重复”已成为一种自然而然的叙事方式重复,这样余华就完成了由“江洋大盗”式的自由主观叙事模式转变成了一种全新的“重复”方式。而在《许三观卖血记》中这一模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表现。在这一书中余华不仅注意人物形象的塑造而且还给了人物极大地自由,他让许三观在作品中随心所欲的表现,让他的小聪明、荒唐、愚昧、善良都表现的一览无余,在《活着》中作者还只让福贵讲述的是自己主要的遭际而在《许三观卖血记》中余华不仅写许三观的卖血,也写他的日常生活中的琐事。在《活着》中的福贵给人的形象是个饱经沧桑,看淡世事的人,但我们还不太清楚苦难中的福贵和日常生活中福贵的形象的具体差别,即在福贵的身上实际还带有一种对生命和苦难象征性的符号色彩,而许三观则是一个有些有肉,让我们看的非常清楚的普通人,他身上有点缺点并存,他有一种超脱式的感悟毕业论文格式。他认准了卖血这一条路,他也走了一辈子这样的路,所以到六十多岁他仍然想要去卖血。在《许》中由于作者有意识的退出书本而给书中人物极大自由,所以书中的人物表现的就非常的平常,像在生活中一样,不断来重复话语,不断重复日常琐事,这其实已是一种必然,因为要么作者牢牢控制住他们,一旦给予他们自由就必须按照他们自己的意志来自由倾诉。这也就是《许》中“重复”模式成熟的地方,它的“重复”是自然而然而且非常自如的,这就是表现了余华从音乐中获得的感觉在《许三观卖血记》中得到了充分的表现。以《活着》为界,余华叙事开始发生重大变化,叙事焦点开始移入作品内部,作者也开始将读者引入作品之中。这样就更有利于作者“重复”手法的运用了,所以“重复模式”也在这里如鱼得水。我们从《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中可以看出它们的共同点,它们都只有一个核心,一条主线,其他所有支线也都是围绕这个中心进行的重复,或者借他们之口表达出来所以这是一种“单一重复”。而在《兄弟》中打破了这一模式,作者有意打破这种“单一模式”进行“多重重复”所以在作品中的人物可以脱离李光头这个中心人物而存在,他们的言行举止不再像《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中那样必须借助福贵和许三观来出场,一旦他们远离中心这些人物也就被忽略掉了。这样虽然在《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中也有众多人物事件但他们都被牢牢的限制住,他们的行为只在中心围绕,所以我们不会为其分心,这样的“重复”实是有序的。但在《兄弟》中这种平衡被打破之后作品很难始终把握中心人物的想法,并按他来驾驭作品,因为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人物他们也要说话,他们也要展示自己。这样整个作品叙述焦点内移后就出现了混乱,作者没有控制好平衡,所以作品也就没有达到作者预期的“多重重复”,反而在混乱的反反复复中手忙脚乱,出现无意义的“反复”也就不奇怪了。
由此可知,《兄弟》的叙述模式已不再是“重复”而是陷入混乱状态的一种“反复”,余华寻求创新的思想是值得肯定的,但是从结果来看他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在作品中已经不知不觉的出现了叙述的“嬗变”。
注:
[1]洪治纲.余华评传[M]. 郑州:郑州大学出版社,2005.4.
[2]张磊.带着“重复”与“循环”归来―读余华<兄弟>[J]. 平原大学学报2007(1)
[3]张丽军.消费时代的儿子―对余华<兄弟>“上海复旦声音的批评”[J].文艺争鸣.2005
[5]余华.音乐影响了我的写作[M]. 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4.8-9.
[4]余华.温暖和百感交集的旅程 内心之死[M] 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3.79.
[5]张清华.文学的减法――论余华[J]. 南方文坛,2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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