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论文导读:：从修辞翻译的角度对三个译本进行对比赏析。修辞与风格。这一点在《荷塘月色》中体现得尤为淋漓尽致。
论文关键词：翻译批评赏析，修辞翻译，风格，荷塘月色
1.引言
《荷塘月色》是我国著名作家朱自清于19世纪20年代所创作的白话散文当中的名篇佳作，直至今日仍然被后人传诵。不少翻译名家都曾费尽心力将其翻译成英语散文，甚至不辞劳苦地重译复译。
散文是一种结构灵活、活泼轻巧的文学形式，其主要特点是“形”散而“神”聚。散文的语言既具有表意功能，同时又具有美学功能。这一点在《荷塘月色》中体现得尤为淋漓尽致。文章中的语言丰富生动，且大量运用了比喻、拟人、通感等多种修辞手法。因此如何在翻译当中再现这一切，是译者不得不面对的一大难题。本文将选取原文中的经典片段，从修辞翻译的角度对三个译本进行对比赏析。这三个译本分别是王椒升［1］、朱纯深［2］、以及杨宪益和戴乃迭夫妇［3］的译本。
2.修辞与风格
风格是文学翻译当中的一个难点和热点问题。语言学家Leech将风格定义为“the way in which thelanguage is used in a given context, by a given person, for a given purpose andso on”［4］。不少学者认为，尽管风格存在一定的不可译性，但译文仍然应该力求再现原文的风格。刘重德［5］在其提出的“信、达、切”翻译三原则当中就强调了贴近原文风格的重要性。朱光潜［6］也认为，“对原文忠实，不仅是对表面的字义忠实风格，对情感，思想，风格，声音节奏等必须同时忠实中国论文网。” 那么译者应该如何重现原作者的风格呢？
根据刘宓庆［7］所创立的“风格体系”一说，风格的内涵包括语言与文学两个层面，分别体现为形式标记和非形式标记。而形式标记是指音、字、词、句、段以及修辞手法等使用。结合《荷塘月色》来看，作者运用了丰富且细腻的修辞手法以启发读者的联想和想象。这也是其能够成为美文的重要原因之一。
3.译文对比赏析
下面笔者将从修辞手法的翻译对三个英译本进行对比，探讨译本能否再现修辞效果。由于篇幅有限，笔者侧重于分析比喻、通感、拟人等三种修辞手法，并且节选出这三种修辞手法集中出现的一个经典片段作为对照之原文。在分析过程中，笔者将不时使用Google的搜索结果作为语料库参照。
(1)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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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over this winding stretch of water, what meets the eye is a silken field of leaves, reaching rather high above the surface, like the skirts of dancing girls in all their grace. —— 朱纯深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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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uneven surface of the pond, all one could see was a mass of leaves, all interlaced and shooting high above the water like the skirts of slim dancing girls. —— 王椒升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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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 far as eye could see, the pool with its winding margin was covered with trim leaves, which rose high out of the water like the flared skirts of dancing girls. —— 杨宪益、戴乃迭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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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月色》运用了十多个比喻，且类型多样，包括明喻、暗喻、博喻等等。朱自清的比喻不仅极富技巧性，而且注重艺术性，从而能够产生新颖独特的美感。此处，作者将出水很高的荷叶比作“亭亭舞女的裙”，使人联想到绿色的舞裙，属于明喻修辞。三个译本的处理尽管大同小异，但经过仔细分析还是能够分辨孰胜孰劣。
朱译用“in all their grace”对应“亭亭”，虽然意思贴切、说法地道，但放在此处却有些欠妥：比喻的重点是舞裙而不是舞女，所以修饰舞女的成分若过长则难逃“喧宾夺主”之嫌。王译用“slim dancing girls”来表达“亭亭的舞女”，从表面上看似乎是缩窄了“亭亭”一词的内涵范畴；若仔细推敲风格，“slim”极有可能是用来形容荷叶根茎细长的姿态，所以才有“苗条的舞女”一说。至于艺术效果如何，则见仁见智了。杨译在裙子前增加了“flared”一词，看似无中生有，实则另有深意。Flared有喇叭状的意思，如喇叭裤，所以用以形容荷叶宽大伸展的样子可谓惟妙惟肖、入木三分。总的看来，杨译对最后比喻句的处理最为妥当，也最能体现美感。
其次从句法来看，三个译本都将原文中两个独立的句子译成了一句话，这大概是因为前句的述位恰好是后句的主位，于是合译为一句难度不大。不同之处在于，朱、王译本将后句处理为后置定语，而杨译则使用了定语从句。需要指出的是，在朱译中，“reaching rather high abovethe surface”以及“likethe skirts of dancing girls in all their grace”，其本意应当是想再现作者多用短句的风格，但其成分属性和修饰对象都显得模棱两可。此外，朱译和王译均保留了原文句子的顺序，而杨译则显得更加灵活和自由。然而在笔者看来，此处还是应该译成两句话较为妥当：一是为了照顾原作者的短句风格；二是因为后句对叶子进行了详细描写，若将其变为定语等次要成分则恐怕颠倒了主次关系。
其次从用词上分析，三个译本各有优缺点。“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朱译以“All over this windingstretch of water”与之对应。乍看上去有些奇怪：因为水本是流动的液体，怎可能有曲折的形状呢？其实不然！根据谷歌Google的搜索显示风格，完全符合“winding stretch of water”这一组合的结果有27,900项，当然有不少是出自于朱纯深的译文本身，但其中也不乏英语网页。笔者特意从美联社（The Associated Press）于2006年9月15日刊登的一篇新闻稿（http://www.globalsecurity.org/org/news/2006/060915-navy-riverboat.htm）中节选了一句作为参考，相信颇具代表性：“…the sailors headed tonearby Cape Fear River, a winding stretch of water about the samewidth and depth as the Euphrates.”其可取性由此可见一斑。再看王译“On the uneven surface of the pond”，意思与原文有出入：uneven surface指的是表面不平坦、不平整中国论文网。至于杨译“pool with its windingmargin”，意思大概是荷塘的边缘曲曲折折。但经过Google搜索，完全符合“with its winding margin”的组合只有51项结果，而且全部出自译文本身。由此可以判断，这种说法似乎并不地道。此外with一词用起来虽然方便，但意思却很模糊，故值得进一步商榷。
“叶子出水很高”，朱译“reaching rather high abovethe surface”，意思虽然贴切，但surface却有损美感。不过用surface代指水面也是译者为避免重复的无奈之举，因为句子开头已经使用了water一词，而无论哪一处换成pond或pool都不太合适。王译“all interlaced andshooting high above the water”，其中interlaced意即相互交错，应该是想传达“田田”的含义。但其不足之处在于“interlaced”与“shooting”分别是过去分词和现在分词，所以并列之后达不到对仗的效果。相比之下，杨译“rose high out of the water”既准确又不失美感。
(2)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 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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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e and there, layers of leaves are dotted with white lotus blossoms, some in demure bloom, others in shy bud, like scattering pearls, or twinkling stars, or beauties just out of the bath.
—— 朱纯深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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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leaves were dotted in between the layers with white flowers, some blooming gracefully; others, as if bashfully, still in bud. They were like bright pearls and stars in an azure sky.
—— 王椒升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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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 starring these tiers of leaves were white lotus flowers, alluringly open or bashfully in bud, like glimmering pearls, stars in an azure sky, or beauties fresh from the bath.
—— 杨宪益、戴乃迭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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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在描写荷花时合用了拟人和博喻等修辞手法。首先风格，“袅娜”本是形容女子身姿优美，而“羞涩”则指人难为情的神态，因此用于此处正是拟人，使得荷花的形象更加具体且富有生命力；其次“正如……又如……又如”连用了三个比喻构成排比，此为博喻。作者连用“明珠”、“星星”和“美人”从不同的侧面和角度来描写荷花之美，一唱三叹，使人应接不暇。其中的“美人”更是将拟人和比喻融为一体，贴切传神，使美感进一步形象化。那么，这些修辞手法是否能在译文中得以保留和体现呢？
首先从句法来看，朱译和杨译将这两个分句合译为一句，而王译则译成了两个小句。合译或分译本无定律，所以应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就这一小节而言，合译都让笔者觉得信息太多导致句子结构臃肿且混乱，如同一个被衣服和杂物塞得过满甚至发胀的行李箱。如此一来似乎反倒使美感有所减弱。而分译虽然精简了句子结构，但前后两句的衔接不够自然，同样少了几分美感。朱译的断句试图与原文保持一致，但却违背了英语的行文规则。例如“some in demure bloom,others in shy bud”若视之为补语，那么两个并列的补语之间应当加上连词。杨译似乎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因此使用了两个后置定语“alluringly open orbashfully in bud”，而且加入了连词or使之并列。反观王译“some blooming gracefully; others, as if bashfully, still inbud”，当中的分号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由此可见，对于这一连串修辞的处理，合译的难点是必须精心安排句子结构，既要服从英语规则风格，又要符合原文含义；而分译则须力求句间的衔接和过渡自然流畅，同时还要尽量保留原文中多种修辞环环相扣、妙语连珠的“阵势”。
具体到修辞的翻译，三个译本各有千秋。对于“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三个译本在用词两方面存在较大差异。“袅娜”形容女子姿态优美。朱译“demure”意指“(of a woman or her behavior)reserved, modest, and shy”（出自《新牛津美语大词典》），这似乎与原文意思不符。相比之下，王译的“gracefully”和杨译的“alluringly”较为贴切中国论文网。不过从句式看，朱译的对仗最为工整，但却不符合语法规则；王译不仅没有顾及对仗，而且还用分号将两个句子断开，实在令人费解；杨译虽然并不完全对仗，但胜在至少符合语法规则，而且一个“or”字用得恰到好处。
“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这是一个排比比喻句，也是该小节的点睛之笔。对应“明珠”，朱译“scattering pearls”意思是散落的珍珠，回应上文的零星点缀之意，不过按照scatter一词的用法，应当使用过去分词而非现在分词形式。Google显示，完全符合“scattered pearls”组合的结果共有28,800项，而“scattering pearls”只有13,300项，且多数出自译文本身。王译“bright pearls”似乎光芒又太亮了，与原文所描述的月下荷花场景并不相配。杨译“glimmering pearls”较为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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