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第三回中提到的“厚底大红靴”,杨译本中就采用了直译的方法将其译为“thick-soledscarlet shoes”,“宝玉”即为“precious jade”,又如在第六回中,曹雪芹第二次对王熙凤的服饰进行了生动的刻画,字字句句洋溢着一种富贵的气息,其中提到“桃红撒花袄”,杨译为“a peach-red flowered jacket”, 这也正是直译法的体现。类似的例子还出现在第八回中,“蜜合色棉袄”被译为“a honey-coloured padded jacket ”。
再如第六十八回中凤姐头戴“素白银器”,身着“月白缎袄,青缎披风,白绫素裙”(曹雪芹,高鹗,1994:561),第一次亲会贾琏偷娶的尤二姐,也是第一次以贾琏正室的身份与尤二姐正式交锋。王熙凤一反粉光脂艳、俏丽风骚的常态,一身素服,连青缎子上掐得都是银线,明摆着“国孝家孝,两层在身”,等于在宣读贾琏偷娶二姐的罪状,这一套素装银饰的色调,在渲染气氛和刻画性格上都发挥了独到的作用,虽只是寥寥数笔,却令人叫绝。杨译本中对“青缎披风,白绫素裙”的翻译为“black satin cape and white silk skirt”。“青”是我国古代常用的一个颜色词,可表绿色、蓝色, 还可表灰、黑等色, 本身具有模糊意义。用作服饰颜色时, 它多表示蓝、黑二色。此处把“青”译为“black”, 一是与下文的“ 白” 相对, 突出颜色对比, 以达到颜色搭配之美。 美国近代美学家鲁道夫认为, 色彩的明暗反差, 色相的对比最容易造成审美者心理上的视觉梯度;二是由于凤姐当时所穿为孝服,译成“black”是合情合理的。
类似的例子还有“石榴红绫”译为“pomegranate-red silk”,“水红绫子袄儿”译为“pink silk jacket”,“白绉绸裙子”译为“white silkskirt”,“水绿裙子”,“水绿”即为淡绿,所以杨译采用了直译法译为“pale green skirt”,再如“红绫短袄”即译为“a red silkcoat”, “石青靴子”译为“the blue boots”。
3.2 意译法:
意译与直译如同同一矛盾的两个方面,二者相互关联、互为补充,同时,它们又互相协调、互相渗透、不可分割。
由于《红楼梦》中的服饰和配饰描写多数非常复杂,除了专业的研究人员外,就连生活在今天的中国读者对其都比较陌生或是很难正确理解,外国读者就更是不知曹雪芹所论为何物了,因此,在很多语境里,简单的直译可能会让目的语读者如同坠入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在这种情况下,意译的方法便更加适宜了。
《红楼梦》第三回中宝玉第一场出场的描写如下,“头上戴着束发嵌宝束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碟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曹雪芹,高鹗,1994:26)先来看看“二色金百碟穿花大红箭袖”的翻译方法,根据《辞源》的解释,“箭袖”又名“箭衣”,为“古代射手之服。袖端去其下半,仅可覆手,以便于射,谓之箭袖。清制有箭衣外罩,以戎装为礼服”。(《辞源》,1984:2366)由此可知,所谓“箭袖”并非指某种衣袖,而是指一种形同射手之服的礼服,因此,如果主观臆断地采用直译法将其译作“arrow sleeve”,未免就是一种误导了。杨译本中对于“二色金百碟穿花大红箭袖”的翻译为“his red’s archer’s jacket, embroidered with golden butterflies andflowers”。 (Yang Hsien- Yi & Gladys Yang, 1978:46) 虽然原文当中的“二色”一词并未直接译出,但是译文中已经体现了“red”和“golden”两种颜色,所以可以说这一翻译通过意译法成功地向目的语读者传达了源语信息,已经近乎取得了文化的对等。
再以“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为例,“石青”是指衣服的颜色,《红楼梦》中的服饰描写曾多次提到这种颜色,如第六回中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第十九回中的“石青貂裘排穗褂”,第五十一回中的“石青刻丝八团天马皮褂子”以及七十八回中的“石青靴子”等。其实,石青色为我国古代的一种传统染料,由深入浅可以分为不同色级,较常见,为大众色,是介于蓝与绿之间的颜色,但较淡,青偏淡蓝,接近于青绿色。至于“倭缎”,“倭”字常用的有三种意思,其中一种是我国古代对于日本人的称呼,这里提到的“倭缎”也就是指产于日本的绸缎。再看“排穗褂”,“褂”是我国古代传统服饰的一种,一般是指一种宽大的长外衣,在《红楼梦》中指的是穿在棉袄或裙子外的无袖、束身、V领,长至膝盖下方的外衣,“排穗”是褂子上的起装饰作用的穗子,流苏。杨译本对此的翻译为“aturquoise fringed coat of Japanese satin with a raised pattern of flowers ineight bunches”。 (Yang Hsien- Yi & Gladys Yang,1978:46) 牛津字典对于“turquoise”一词的解释为“(colour of a) greenish-blue precious stone”,也就是指“绿松石;土耳其玉;蓝绿色;青绿色” (Oxford Dictionary, 1995:1250),可以说与“石青”的意思是一致的,此外,“fringed coat of Japanese satin”也是对“倭缎排穗褂”的正确解释,“a raised pattern of flowers in eight bunches”也成功地再现了“起花八团”的图案特点,所以可以说杨译本的翻译为目的语读者正确理解这一中国特有的传统服饰提供了准确的文本,因而是成功的,而这一成功的翻译不能不归因于意译法的成功使用。
除了上述两例,意译法在《红楼梦》服饰和配饰描写的翻译中使用频率非常高,类似的例子为数不少,比如“金螭璎珞”的翻译,“螭”是“古代传说中没有角的龙”,“古代建筑中或工艺品上常用它的形状做装饰”(《现代汉语词典》,1985:167),而“璎珞”乃是“古代用珠玉穿成的戴着颈项上的装饰品”(《现代汉语词典》,1985:1509),所以杨宪益夫妇将其译为“a golden torque in the likeness of a dragon”是可取的,这里同样采用了意译的方法。类似的例子还有,将“银红撒花半旧大袄”译作“coat of a flower pattern on a bright red ground was not new”,将“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译作“a rose red sleeveless jacket lined with brown- and snow-weasel fur”,将“大红羽缎对衿褂子”译作“a crimson camlet cloak which buttoned in front”,将“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译作“red boots lined with lambskin and with agold-thread cloud-design appliqué”,将“大红羽缎对衿褂子”译作“acrimson camlet cloak which buttoned in front”,另外,“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子”、“葱绿盘金彩绣棉裙”、“石青刻丝八团天马皮褂子”、“茄色哆罗呢狐皮袄子”、“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等等均属此类,在此由于篇幅所限,不能尽数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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