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从文与萧红都曾写过关于童养媳题材的小说,本文试图通过《萧萧》和《呼兰河传》两部小说来进行对比,突出人物的命运悲剧,展现不同作家对待相同问题的不同思考,发掘男性视角和女性视角的不同,揭示童养媳这种残害人性的宗法制度造成的人性扭曲压抑,体现作家的悲悯情怀.
论文关键词：童养媳,悲剧,宗法制度,人性扭曲
首先来了解一下童养媳，又称“待年媳”“养媳”，就是由婆家养育女婴、幼女，待到成年正式结婚。童养媳在清代几乎成为普遍的现象。童养的女孩年龄都很小，有的达到了清代法定婚龄，也待在婆家，则是等候幼小的女婿成年。童养媳周代所实行的媵制，其中夫人之妹与侄女往往年尚幼即随同出嫁；秦汉以后，帝王每选贵戚之幼女进宫，成年后为帝王妃嫔，或赐予子弟为妻妾，皆为童养媳的一种表现。《宋史.后妃传》载，仁宗的所宠幸。“童养媳”的名称，起于宋代。元、明、清时，养媳从帝王家普及于社会，小地主或平民，往往花少许钱财买来，以节省聘礼。由于女家贫寒，养媳年幼，多有遭受虐待者。元关汉卿《窦娥冤》第一折：“老身蔡婆婆......不幸夫主亡逝已过，止有一个孩儿，年长八岁......这里一个窦秀才，从去年问我借了二十两银子，如今本利该银四十两，我数次索取，那窦秀才只说贫难，没有还我。他有一个女儿今年七岁，生得可喜，长得可爱，我有心看上他，与我家做个媳妇，就准了这四十两银子，岂不两得其便？”于是年幼的窦娥，即因其父父债，而入蔡婆婆家为养媳妇。为什么会出现童养媳这种现象呢?原因之一是为了帮助夫家增加劳动力 ,也可以为娘家带来一笔收入.显示了婚姻和金钱的交易.童养媳早早失去了童年的快乐,过早承受繁重的家务,等到年龄合适了就圆房,开始了传统女性的相同命运.
文学作品反映童养媳生活的有《萧萧》,写于1929年冬天,小说写童养媳生活, 12岁嫁到婆家就失去了人生自由,小说这样写到: 也有做媳妇不哭的人。萧萧做媳妇就不哭。这小女子没有母亲，从小寄养到伯父种田的庄子上，出嫁只是从这家转到那家。因此到那一天这小女人还只是笑。她又不害羞，又不怕，她是什么事也不知道，就做了人家的媳妇了。可见萧萧可怜的身世,从没有享受过母爱,进门后丈夫不到三岁,老祖父拿过路的女学生取消萧萧,她似乎开始羡慕起她们的自由来,常常做梦梦见女学生,15岁时被工人花狗唱开了心窍,做了妇人,不久发现怀孕了,花狗胆小不辞而别,丢下萧萧肚子面对困境,萧萧用尽各种办法想要打掉孩子,吃香灰喝冷水,可是都失败了, “一切她所想到的方法都没有能够使她与自己不欢喜的东西分开.”走投无路的萧萧只好选择逃跑,可是被发现了,等待她的是无情的沉潭或发卖到远方,伯父的不忍,使得萧萧躲过了沉潭的命运,应嫁人走二路亲,可是主顾到日子却没有来,次年二月萧萧生下个儿子,一家人欢喜,精心照料母子,原谅了萧萧的过错,小说结尾有轮回的讽刺意味在其中, “这儿子名叫牛儿。牛儿十二岁时也接了亲，媳妇年长六岁。媳妇年纪大，才能诸事作帮手，对家中有帮助。唢呐吹到门前时，新娘在轿中呜呜的哭着，忙坏了那个祖父曾祖父。
这一天，萧萧抱了自己新生的月毛毛，却在屋前榆蜡树篱笆看热闹，同十年前抱丈夫一个样子。”
萧萧对于自己的不幸浑然不知,又一个萧萧诞生时她还是没有觉醒.在经历了短暂的自由反抗后进入了麻木与压抑,命运可怕地轮回着,令人窒息.沈从文努力贴近淳朴的人性和人情展开叙事,却刻意回避着造成悲剧的原因.这也是沈从文的一点不足之处.小说的现实批判力度不够,没有撕开含情脉脉的虚伪的人性面纱,在看似淳朴善良的村民背后是强大的不可改变的宗法制度操纵着不幸的悲剧循环上演.
而另一位天才女作家萧红一生坎坷,31岁在香港寂寞地早逝,她的后期代表作《呼兰河传》1940年写于香港，1941年由桂林河山出版社出版。这部作品以成熟的艺术笔触，通过追忆家乡的各种人物和生活画面，写了一个北方小镇的单调的美好,人们的善良愚昧,表达出作者对于旧中国的扭曲人性损害人格的社会现实的否定。作品所流露的那种“孤寂与苦闷”的情怀。故乡人民的生活方式几乎就是没有生活目标,像动物一样生生死死,时间仿佛静止了,在这样的环境下必然会出现小团员媳妇的悲剧,表现了传统的落后文化对人的戕害,小说带有忧郁感伤的色调,但更多的是女性的纯净美好.
小说写到我初次见到小团圆媳妇, “她的头发又黑又长，梳着很大的辫子，普通姑娘们的辫子都是到腰间那么长，而她的辫子竟快到膝间了。她脸长得黑忽忽的，笑呵呵的。”完全是一个健康充满活力的年轻女孩子的形象,然而周围人却对此不满意. 都说太大方了，不像个团圆媳妇了。个子太高.照传统的观念,媳妇应该见人怕羞,吃饭少吃,才算是懂得规矩礼数,其实小团圆媳妇真实的年龄只有12岁,和萧萧一样早早就嫁人了,没几天就开始挨打, “打得特别厉害，那叫声无管多远都可以听得见的。”而对于小团圆媳妇的挨打,周围人没有同情反而认为挨打时应该的,简直让人不能理解,,从婆婆在井边上饮马，和周三奶奶说：“给她一个下马威。你听着吧，我回去我还得打她呢，这小团圆媳妇才厉害呢！没见过，你拧她大腿，她咬你；再不然，她就说她回家。”可以看出小团圆媳妇有反抗精神.好心的祖父实在看不下去就劝,可是没有用,仍然是打不分昼夜的打,小团圆媳妇一直哭到了冬天，这哭声才算没有了。然而开始跳大神,把小团圆媳妇跳出毛病了,人变得面黄肌瘦,但还是笑呵呵的,祖父不堪忍受决定搬家,后来又用偏方给小团圆媳妇治病,知道活活烫死了,而婆婆却没有一点忏悔的意思,说:她来到我家，我没给她气受，哪家的团圆媳妇不受气，一天打八顿，骂三场，可是我也打过她，那是我给她一个下马威，我只打了她一个多月，虽然说我打得狠了一点，可是不狠哪能够规矩出一个好人来。我也是不愿意狠打她的，打得连喊带叫的我是为她着想，不打得狠一点，她是不能够中用的。……结果是把一个“黑忽忽的，笑呵呵的”名为十四岁其实不过十二，可实在长得比普通十四岁的女孩子又高大又结实的小团圆媳妇活生生“送回老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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