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亚当·斯密的教育思想
斯密将社会总资财分为三部分，其中一部分是固定资本。在固定资本中包括了“一切人民学到的有用才能”，他认为这种费用的资本可以得到偿还，兼取利润。这种人力资本投资的思想与现代经济管理理念不谋而合。鉴于此，斯密在第五篇“论君主或国家的收入”中专门论述了教育费用及其重要意义。在他看来，政府的公共费用，除了用于国防和司法行政以外，主要应当用于促进商业与教育设施的建设。公共部门提供的教育服务，应当面向包括青年在内的一切年龄阶段的人民。
斯密认为教育除了可以赚取经济利润外，对个人和国家本身也具有积极功能。对个人来讲道德情操论，精神残缺比肉体残缺更为可怜和不幸，而教育可以防止这种可怜和不幸，使下层人民恰当地使用自己的智能；对国家来讲，教育使其受益不浅。普通民众接受教育越多，越不会受到狂热与迷信的诱惑。受过教育的人，常比无知识的人，更知礼节，更守秩序，更觉得自己人格高尚。“政府的安全，大大依存于人民对政府行动所持的友好意见。”[18]如果自由国家中的人民克服轻率和任性，对一切反政府言论进行细究和深查，不受欺惑，这对政府将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情。
斯密非常重视对普通人民实施的基础教育。他指出，无论在哪种文明社会，普通人民虽然无法享受上等阶级的良好教育。但教育中最重要的部分，例如诵读、书写与算术，却能够在年幼时学会。因此，国家只要花费极少的费用，就能够使全体人民受益，所以应当鼓励全体人民接受最基本的教育。这一思想在斯密20世纪的忠实信徒——米尔顿·弗里德曼那里得到了强化。弗里德曼认为，基础教育具有“邻近影响”，即不仅对儿童自己和家长有利，社会其他成员也会从中得到好处。“最低水平的学校教育对社会具有最大的益处……随着学校教育水平的上升，社会的得到的利益会持续下降。”[19]
在斯密看来，实施教育的具体方法是，国家可以在各教区设立收费低廉的专门针对儿童教育的小型学校，使普通人民能够较方便地获取基本教育资源。在教育设施的费用来源上，斯密认为除了由社会的一般收入来开支外，由直接受到教育利益的人支付，或由自以为受到教育利益的人自发支付也是相当不错的选择，还带有若干利益。
亚当·斯密的社会福利思想，在整体福利观的支配下，涵盖了他关于工资标准与职业保护、社会救济以及教育福利等问题的具体主张。总的说来，这种社会福利思想受到斯密本人伦理学与经济学思想的深厚影响，也集中反映了当时英国社会的各种特征：
政治方面，伴随工业革命和圈地运动的到来，强势资本开始对下层人民展开了残酷剥削。个体农户遭受灭顶之灾，下层人民流离失所。贵族地主、资产阶级和下层人民之间的矛盾冲突接连不断，社会上不时掀起的反对圈地运动的斗争，既传达出下层人民对处境艰难的强烈控诉，也使得上层阶级惶惶不安。如果普通劳动者连生计都难以保障，社会必然难以持久。肩负为新兴资产阶级开辟道路的重任，斯密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他不遗余力为维护现有社会秩序寻找路径。不管是论证个人安守贫困以成全整体幸福的合理性，还是主张为劳苦大众主张正义，归根到底都是为了巩固资本主义经济发展所必需的稳定的社会秩序。
经济方面，从18世纪中期开始，英国商品远销海外。供不应求的市场需求，使新兴资本主义对劳动力供给产生了迫切需求。尽管在工业革命和圈地运动的推动下，农民和小生产者从原有的土地或手工生产作坊中转移出来，但是1662年颁布的、作为济贫法补充的“住所法”却因落伍的户籍限制无法满足大工业发展所需的劳动力的自由流动。作为先进生产力的代表，斯密的批判不无道理。不论是《国富论》中“主观为自己，客观为他人”的利益观，还是《道德情操论》中关于“自爱”的相关论证，其目的都是为早期资本主义财富积累的合理性提供理论依据，“自爱背后的对财富和地位的追求才是经济增长的根本动力。”[20]
社会方面，当时英国的社会保障尚处于以济贫为特征的“剩余”阶段，对穷人的救济仍以辱化色彩浓厚的恩赐式救济为特征，权利意识远没有形成。致贫原因也基本归咎于个人，而不是社会。“物竞天择，优胜劣汰”的自然进化思想已经初露端倪，贫困大众的社会福利在快速前进的资本主义经济面前只能退居其次。这种早期的、尚不成熟的社会保障形态在斯密的社会福利思想中也打下了深刻的烙印。
尽管如此，我们不能否认亚当斯密社会福利思想所具有的积极意义，它体现了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提供职业保护与基础教育，设立人道主义的最低工资制度，为劳动力争取公正合理的财富分配等主张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不乏进步与超前的意义，为近代英国社会保障制度的创立提供了有益的启示。另外，斯密关于打破劳动力自由流动的户籍限制的主张，在今日中国社会仍然具有不可低估的作用，是市场经济发展的必然要求。
[参考文献]：
1、[英]亚当·斯密著，余涌译：道德情操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版
2、[英]亚当·斯密著，郭大力、王亚南译：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上、下卷），商务印书馆，1974年版
3、[英]埃德温·坎南编著：《亚当·斯密关于法律、警察、岁入及军备的演讲》，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
4、[法]保尔·芒图著，杨人楩、陈希泰、吴绪译：18世纪产业革命—英国近代大工业初期的概况，商务印书馆，1983年版
5、[美]米尔顿·弗里德曼著，张瑞玉译：资本主义与自由，商务印书馆，2004年版
6、[美]帕特里夏·沃哈恩著，夏镇平译：亚当·斯密及其留给现代资本主义的遗产，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年版
7、王楠：亚当·斯密的社会观:源于人性的自然秩序，社会学研究，2006.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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