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执着于生命的探索,很多作家已远离了这条道路。有的岔到了山阴道上吟风弄月,作闲适小品;有的人转向了与时代接轨的道上,究经济之道,写作只为稻粱谋;还有些人把目光对准了隐秘的性,看似在解密性的困惑,实是在教唆性的放纵。我并非说文学只能有一条路径,它应当进行多方的开辟,但是现在一些该热闹的地方或不该热闹的地方都热闹了起来,还有一些该热闹的地方却显得极为冷清,而被冷落的这块地方,恰恰是对精神的探寻,是对怎么高贵地活着的追问。身体健全的人大都离开了那里,而残废了双腿的你——史铁生仍留在那里沉吟。
有人说你八五年前写残疾的人,之后写人的残疾。因为你深知人的残疾比残疾的人问题更严重,更需要救助。你先救助了自己,同时也救助了残疾人。后来你发现有种残疾是人所共有的,只是很多人没有知觉而已,他们任贪婪、肤浅、平庸、偏见、自私、冷漠的风在心空吹拂,怀里抱着物质、时尚、调侃、艳情、自诩、热闹,就认为获得了自己所需要的幸福人生。没有了路程,没有了仰望,只有生活的“此地”。世界在轿车的轮子下没有变大,反而变得越来越小。读一读史铁生吧,他比我们更健康,看看他心中的世界有多大,那里有宁静宽和的大地与湖泊,那里有险峻坚毅的高山与栈道,那里更有幻想玄想的天空与白云。跟着他去进行一番思想的历险,随着他去追问一回自己的内心,就从那最根本的一问开始——人应当怎样活着?
莫非你是折断了翅膀的“天史”,上天让你降临人间,就是为了救治人的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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