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莫道不消魂”隐喻的概念构建为 “极度的悲伤就是消魂”;西风代表寒冷指代悲伤;“瘦”指代悲伤,其概念建构为概念转喻“体重下降代表悲伤”。
3.萨福Sappho的爱情诗《给所爱》爱情的概念构建
他像天神一样快乐逍遥,
他能够一双眼睛盯着你瞧,
他能够坐着听你絮絮叨叨好比音乐。
听见你的笑声,我的心儿就会跳,
跳动得就像恐怖在心里滋扰,
只要看你一眼,我立刻失掉言语的能力。
舌头变得不灵, 噬人的热情像火焰一样烧遍我的全身
我眼前一片漆黑,耳朵里雷鸣, 头脑轰轰。
我周身淌着冷汗,一阵阵微颤透过我的四肢;
我的容颜比冬天的草儿还白;眼睛里只看见死和发疯。
在诗中萨福主要通过隐喻构建爱情和失恋,下面逐个分析。
(1)“他像天神一样快乐逍遥” 中用“天神”隐喻爱情。“THE OBJECT OF LOVE IS A DEITY爱情的对象是神(K?vecses,2000)”。
(2)“只要看你一眼,我立刻失掉言语的能力”中用“失掉言语的能力”表示爱情爱情诗,其概念结构为“LOVE IS MAGIC爱情是魔力” ( 失掉言语的能力可以理解为中了魔)。
(3)“舌头变得不灵, 噬人的热情像火焰一样烧遍我的全身”前半句爱情概念构建同样可以理解为“LOVE IS MAGIC爱情是魔力”,后半部分可以理解为“LOVE IS FIRE爱情是火(K?vecses,2000)”。
(4)“我眼前一片漆黑, 耳朵里雷鸣, 头脑轰轰”、“我周身淌着冷汗, 一阵阵微颤透过我的四肢” 和“我的容颜比冬天的草儿还白”中,“眼前漆黑、耳朵轰鸣、头脑嗡嗡、淌冷汗和四肢微颤、容颜苍白”都可以理解为生病时的体征。因此,其爱情的概念结构可以理解为:“LOVE IS ILLNESS爱情是生病”。“眼睛里只看见死和发疯”也是表达爱情:“LOVE IS INSANITY爱情是发疯(K?vecses,2000)”。
4.两首诗的都使用了与常人所使用的相似的情感概念化
李清照诗中表达“愁”基于的概念隐喻有:(1)悲伤是黑暗;(2)极度的悲伤是消魂。诗人还使用了大量悲伤时体征的概念转喻:(1)缺乏生命力;(2)体温下降;(3)失眠;(4)体重减轻/消瘦。另外,还有表示悲伤的典型原因——分离(社会构建)及认知模型的悲伤处理的策略——饮酒,但是它并不是一种良好的消除苦闷悲伤情绪的方式——借酒消愁愁更愁。
萨福的诗中主要使用隐喻表达爱情,构建基础有:(1)爱情的对象是神;(2)爱情是魔力;(3)爱情是火;(4)爱情是生病;(5)爱情是发疯。
可以看出这两位诗人使用的都是相似的愁和爱情的概念化,即对情感的理解方式是相似的,是平常的、约定俗成的。这也是为什么诗人没有直接说出愁或爱情,但我们仍然能够理解其中的涵义。
5.两首诗的主隐喻(爱情是两个互补的部分的整体;爱情是生病)
李清照间接的通过愁抒发对丈夫的男女间相思之苦,说愁即说爱。因此,诗中隐藏的主隐喻是爱情的中心隐喻。
  
萨福直接抒发爱情和失恋,其中有大量的描写都是“LOVEIS ILLNESS爱情是生病”的身体反应(眼前漆黑、耳朵轰鸣、头脑嗡嗡、淌冷汗和四肢微颤、容颜苍白等),因此这就是她诗中的主隐喻。
《给所爱》是萨福写她的女弟子阿娜克托里亚将要结婚,新郎前来迎接论文范文。她把新郎比作天神,坐在新娘对面倾听她动人的笑声爱情诗,让她想起将和女弟子分离,顿觉心酸。她写出了自己复杂的心理变化,表现了自己对于所爱的同性间“疯狂”的爱情。这也可能是她诗中主隐喻“爱情是生病”的缘由。
6.两首诗的语言创造性及其对比
李清照诗中隐喻式语言创造性主要体现在(1)瑞脑消金兽(2)人比黄花瘦。用香渐渐消散在香炉中联系悲伤时的缺乏生命力;特别是最后一句“人比黄花瘦”用黄花的凋零不再繁花茂盛和枯萎花蔫的样貌与悲伤时人消瘦相联系。之所以能够传达出悲伤的情感就是因为基于与平常人相同的悲伤的概念构建(缺乏生命力和消瘦的状态)。因此,推理诗人的认知过程可以看出诗人是对概念映射源域中缺乏生命力和消瘦的状态的因素进行了创造性地发挥。创造性地把人和身边景物的香和花相关联,把人情绪低落缺乏生命力的状态和香渐渐消散熄灭相关联,把人消瘦和花凋零和花萎蔫的样貌相关联,同时人与花的特点相互映射,人被赋予(黄)花的高雅气质,花也有了人的“消瘦”的感觉。虽然此诗中“人比黄花瘦”一句历来被认为是经典和具有创造性的一句,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这是有其认知根源的。(上述(1)和(2)的认知和创造过程可分别通过下图1和图2加以直观描述)
图1
图2
萨福的独特语言表达体现在 “我眼前一片漆黑, 耳朵里雷鸣,头脑轰轰”、“我周身淌着冷汗,一阵阵微颤透过我的四肢”、“我的容颜比冬天的草儿还白;眼睛里只看见死和发疯”。这些诗人的语言表达(大量生病时的身体反应)都是基于其概念隐喻“爱情是生病”的夸张性、有别于传统表达方式的语言。特别是“跳动得就像恐怖在心里滋扰”和“眼睛里只看见死和发疯”可以看作是爱情是生病的极致表现甚至到恐怖的滋扰和死亡,是对源域中生病因素发挥为体征并且进行了夸张表达。(上述认知和创造过程可通过下图3加以直观描述)
图3
7.结论
通过对比李清照的《醉花阴·重阳》和萨福的《给所爱》这两首爱情诗,可以发现诗人是(很可能是无意识的)基于平常的概念化建构情感。诗的绝大部分直觉的吸引力源自我们对这种熟悉、完全世俗的看待情感的观点的识别。在推敲认知过程中我们发现,情感的隐喻式语言表达式大多基于平常的、约定俗成的人们理解情感的概念方式。这就同样检验了Gibbs的观点即认为尽管使用的语言可能与平常人不同,即使是最富有创造性的诗人也使用相似的概念化。诗人的创造性体现在用一种非同寻常的方式来阐述约定俗成的概念来源域的因素。这或许对于我们进一步理解中西两位诗人的风格以及我们在理解和表达情感时的语言创造也有所启迪。
参考文献:
[1]Gibbs, R.W. (1994). Thepoetics of mind: Figurative thought, language, and understanding. 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King, B. (1989). TheConceptual Structure of Emotional Experience in Chinese. Ohio: The OhioState University.
[3]K?vecses, Z. (2000). Metaphorand Emotion: Language, Culture, and Body in Human Feeling. London: TheUniversity of Cambridge.
[4]Lakoff, G. &Johnson, M. (2003). Metaphors we live by. London: The University ofChicago press.
[5]林书武(1998).“愤怒”的概念隐喻—英语、汉语语料库[J]. 外语与外语教学(大连外国语学院学报),2,9-13.
[6]束定芳(2000).隐喻学研究[M].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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