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奂生的悲与喜,使我们看到了改革开放初期小农生产者性格心理的两个侧面:善良与软弱,淳朴与无知,憨直与愚昧,诚实与轻信、追求生活的韧性和容易满足的浅薄、讲究实际和狭隘自私等。陈奂生使我们发笑,但在笑中又感到心酸与悲愁。作者真实地展现了主人公复杂的内心世界,揭示出处于变革时期的农民所因袭的历史重负,以及他们走向新生活时矛盾、复杂的心态,概括出农民生活的巨变;也反映了城乡间的巨大差别。陈奂生形象是有着深厚生活土壤的,农村处处有着陈奂生的影子。
小说中还写了一个买帽子的故事:帽子虽小,但和陈的经历有关,和其身份有关,作为一种叙事道具,它不仅支配人物的行为取向,推动情节的发展,同时还作为一种“意象”,具有一种隐喻功能,帽子是对陈奂生身份的标志,意味着揭掉了“漏斗户”主的物质贫困帽子,但依旧戴着精神贫乏的帽子。改革开放后,农民对生活的追求,已经不仅限于温饱,对精神生活的需求已经日趋突出。陈奂生的追求,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农民的精神需求。
三、新农村变革中的困惑
《陈奂生转业》、《陈奂生包产》,可以说是顺势而来,其后的《战术》、《种田大户》《陈奂生出国》三篇小说,可以说是《陈奂生上城》结尾的一种扩展。从某种意义上说,《转业》是乡镇企业起步时的“创业”史,《包产》是他精神危机与困惑的写照,他之所以迟迟不敢承包土地,是由于长期的人民公社形成了一种懒汉思想和依附性,在农村新变革到来之时,他想的是:共产党历来主张集体化,单干就是反对共产党,陈奂生饿死也不唱这对台戏。可见,陈奂生受着历史和社会生活的制约,在《陈奂生包产》中,读者终于看到“陈奂生醒过来了”,他拨开心头的迷雾,对农业生产责任制“又信心十足了”。
进入九十年代的陈奂生又怎样呢?如果说贫困曾经使陈奂生陷入困境,那么富裕又像锁链一样束缚着他。在《种田大户》中,陈奂生有了钱不买东西,只在怀里揣着,然后到处乱窜,看到一样东西则得意地想“我买得起”,甚至再“买”一个老婆都想到了。但他一样也没买,他总想着钱一用没有了,不如揣在怀里踏实。有的村民找他要合伙做生意,他怕折本,也统统拒绝。他不想竞争,因而也就摆脱不了小农经济的生产方式和思想,他只想守而不想“扩大再生产”,也就不能参与竞争。
四、东西对照下的农民意识
市场经济了,陈奂生在时代的潮流中如何应对,在《陈奂生出国》中,高晓声把陈奂生放在东西文化的对照中来看待中国农民的精神变革:听说在美国打工一小时就有四美元的酬劳,陈奂生就萌生了“打工”意识,经人介绍去中国餐馆打工,盘算着多挣钱,谁知因牙痛缺勤而被老板辞退,挣的钱连颗牙都换不起;去艾教授家帮工却把珍贵文物当工具铲草皮,觉得草坪不种菜可惜,径自决定刨去一块草皮,当得知一平方草皮价值几十美元时,他既震惊又内疚;他看到公园草地上男女日光浴颇为反感,指责为“成何体统”。陈奂生是中国传统农民,他带着中国传统的价值观念、思维方式、生活习俗,进入美国所代表的西方现代文明的文化环境时,显得那样的不合时宜。虽然比起“上城”的陈奂生他已大有进步,已具有了一定的适应能力和应变能力,参观农场、养鸡场时,他能触景生情提出许多问题,发表自己深刻见解。但陈奂生与现代意识、现代观念仍是相去甚远。由此可见,现代农民的精神文明建设还是个漫长的过程,推进农村改革、促进农村发展是一项长期的任务,到从传统农业向现代化农业过渡也不是短时期能完成的。
五 结语:农民群体的现代关照
新经济政策给中国农民带来了希望,农民的思想在慢慢转变,转变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陈奂生的思想也在转变,于是《陈奂生转业》了,《陈奂生包产》了。最后,富裕的《陈奂生出国》了,陈奂生的一系列变化是高晓声亲眼目睹中国乡村发展变化的一种寄托,他看到了中国农民在新思想的浇灌下有不断进取、积极追求新生活的强烈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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