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人与自我的关系”,佛家具体的讲就是“空”,此一“空”字并非一般概念的无,实则近似于“无形”,用现代的语言讲就是能量,就是波动,就是生命力,所以《心经》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者即我们所说的物质,即有形,能感知到的东西。空,即无形,即能量。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物质本来就是一种能量形式,能量形式外显为不同的物质状态,这二者本质上本为一体,了无差别。相对于人而言,也就是说,我们的身体是由能量构成的,而能量是无形的,所以,从某一方面来讲,我们本来不存在身体,身体只是能量的集合。从我们的知觉而言,身体又是真实存在的。这只是两种不同的观察方式,没有对错,但世人皆只能感知身体的存在,而不知组成身体的本质,故尔佛家言“空”,空者实因世人执着而说。《心经》接着又言:“受想行识,亦复如是。”用荣格所使用的语言讲,就是:思想、感受、知觉、直觉也和物质一样,都是空,都是一种能量,都是一种波动。
所以,我们不得不感叹老祖宗的智慧,几千年后的西方社会才提出来能量、气、生命力等这样的概念,而几千年的中国智者就已经对此进行了精辟的论述。所以我说,关于能量的论述,包括我提到的“物我”的概念,相对于中国的古老文化而言,都并不新鲜,只是我们需要用一种现实的语言词汇对它进行全新的诠释,以使得更多的人可以理解和接受。
佛教对于世界的认识的意义是不可思议的。这种空,这种能量既便是现在亦无法用科学进行解释,所以,在古代更难以言讲,故此,佛教设“教外别传之法”,也即是禅宗了,此一法即在悟,悟者自得。悟得空,明《心经》之义,既不执着于饮食之色香味,亦不执着于性欲,无有贪嗔痴,无有怨恨烦,心与万物相通,但得自在。身通无病痛,心通无烦恼,这不正是心理学的最高的目标吗?
“我”既只为一能量形式,“他”亦如此,故你我他间并无差别,如此观照,即无分别心,既无分别,何来的争执?既无争执,众人本为一体,实是“人与他人之关系”亦不再是个问题。事实是,一旦体悟到“空”,自己便能与整个宇宙融为一体,这样就达到了“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境界,恐怕这并非是一般意义上的心理学所能达到的。
前面已提到,佛教因融入中国文化而在中国繁盛,而中国文化之源起乃为《易经》。所以,很容易就可以发现,佛学与《易经》有许多共通之处。佛学所说色与空,于《易经》而言则为阴与阳。阴阳乃万物之根本,阴阳者,气也,阳气清轻而上升,阴气浊重而下降,故分天与地,而阴阳相交,万物显形,于是成万物。气者,即能量。佛学讲“空”,讲“无分别心”,于《易经》而言即为太极,太极者,万物之初,阴阳相合之混沌状。
易经之体系中,另有五行之说。五行是否起于《易经》,或是中国古老文化的另一分支,暂无考证。但就其体系而言,五行与《易经》则属同一文化体系。五行者,即金、木、水、火、土五种组成万物的最基本的元素。《易经》有言:“是有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五行与“四象”类同,四象者,即太阴,太阳,少阴,少阳,乃是气的四种组合形式,五行无非是气的种类多分一种而已。西方世界也有对这种气的状态的描述,那就是四元素。四元素与四象的本质是一样的,只是“四象”走向了另一文化形式,而五行则与四元素是非常一致的了。由此也可以看出,关于物质的能量的、气的或是元素的概念,既非是中国的,也非是西方的,而是远古的人类的共同发现。
西方社会以四元素为基础的占星学的兴起,把人们的注意力从一个小圈子引伸到整个宇宙,如史蒂芬·阿若优所言:“这个新世界文明很可能发展出一种新的生活模式,把过往所强调的三个面向——自然、人类以及自身——统合起来。”这的确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但与中国文化比较而言,四元素理论则显得不够完整和系统。中国《易经》所言“是有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太极者,乃是一种整合的思维方式,而“两仪”则是一分为二的两分法,这和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是一致的,四象已经讲过,和五行本质是一样的,四象又生八卦,八卦者,乃是八类不同事物,八八又生六十四卦,复又有11520种爻变,这11520种变化就代表了宇宙之万物。而五行之说也相当完善,五行之生克制化,亢乘反侮,基本上概括了宇宙一切事物相互影响的关系。在《易经》与五行之说的基础之上形成的《黄帝内经》则是中国文化之于人的身体的实际运用之学说。周易之占,包括由周易延伸来的子平术及梅花易数,所揭示的正是人与宇宙的关系,而事实上,因为这其中又加入了天干、地支,使得所揭示的内容更为博大精深。故而孔子在《系辞》中曰:“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而由易经分化而出的风水,所揭示的是人与周围一切事物之关系。所以,如果把中国文化整合起来看,佛学所研究的五大关系,即“人与自我的关系,人与他人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人与宇宙的关系”就全部可以解决。
到这里,我还是想要强调一下物我的概念。这个“物我”不是从有形的、一般概念上的物质的属性的角度来看,而是要以能量的观点来看。物我的提出,只是希望我们用一种新的视点来看我们自己,就如同占星学一样,所用的方法早已存在,只是我们重新地从中汲取我们所需要的养份。物我所要面对的问题,绝不是现有的心理学概念的问题,而是从宇宙观来看待人类个体,来看待人类个体与个体之外所有一切的关系。而对于这些问题,并不需要去研究发明,中国的文化已经解决了这些问题。我们所需要的只是用一种更加宽广的心胸来接纳自己的文化,整合自己的文化。虽然这不是什么新的概念,但我们却不能忽视中国目前仍面临着许多关于自己文化的问题,由于历史的原因,中国文化出现断层,中国人对自己的文化出现了许多的误解与分化,这不能不说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情。外国人在学习中国文化,但中国人自己把自己的文化分解得支离破碎,所以,他们学去的也只是凤毛麟角。由是我相信,未来的时代必将是中国文化复苏的时代!
物我是一种概念,是一种视点,以上所谈的,也无非是一个序言,真正的内容,需要我们花时间去研究和整理。物我所要解决的问题是关于人的五大关系,更细的说,我们吃的喝的与我们的关系,我们听的看的与我们的关系,我们所处的位置与我们的关系,我们所接触的人与我们的关系,社会氛围与人的关系,不同的时令与人的关系等等,都在物我的研究范围之内。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参考文献
[1]胡因梦译,史蒂芬·阿若优.《生命四元素—占星与心理学》.云南人民出版社,2008
[2]李叔同.《李叔同解经》.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3]马恒君注释.《周易全文注释本》.华夏出版社.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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