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论文导读：及女主人公莉莉·巴特的悲剧史。莉莉不只是一件艺术品。以及虽然高明却最终不被认可的“艺术家”的尴尬。莉莉·巴特，落寞的艺术品和尴尬的艺术家。
关键词：《欢笑之家》，莉莉·巴特，艺术品，艺术家
长篇小说《欢笑之家》是美国20世纪初著名女作家伊迪丝·华顿的代表作之一。小说以细腻的笔调，优美而略带讽刺性的文字记述了纽约上层社会的生活场景，及女主人公莉莉·巴特的悲剧史。集美貌，才情，机智于一身的莉莉·巴特曾一度深得纽约上层社会的欣赏和欢心，也曾有很多的机会可以通过婚姻跻身她所梦想的阶层，过上奢侈而高雅的生活。然而她在漫长的努力后，却因一桩完全可以避免的丑闻被上层社会所抛弃而陷入绝境，最后在一间简陋的公寓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历代的评论家对莉莉·巴特悲剧性有着不同的理解。本文旨在分析莉莉·巴特在她所处的年代和社会中作为一件美丽而不被理解的艺术品的落寞，以及虽然高明却最终不被认可的“艺术家”的尴尬，以探究在女性被男权社会建构和定义的背景下，莉莉·巴特的悲剧根源。发表论文，莉莉·巴特。
莉莉·巴特在她所处的环境中首先是作为一件艺术品被欣赏和承认的。她不仅天生丽质，光彩夺目，一举一动也是那么的优雅精致，魅力四射，仿佛造物主对她特别偏爱，“以一种神秘的方式将无数沉闷和丑陋的人作为牺牲品，只为了创造她。”[1](4)莉莉的美无疑让她随时随地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众人艳羡和爱慕的对象。由于惊人的美貌和高贵的气质，她得到了上流社会的垂青，结交了很多阔绰的朋友，并能经常作为他们的陪伴而享受富人舒适优雅的生活。由于迷人的女性魅力，她在婚姻市场上似乎也占了极大的优势。很多像珀西·葛利斯这样沉闷的有钱人被莉莉略施小计便忘乎所以，神魂颠倒。发表论文，莉莉·巴特。就连市侩者如罗斯代尔，愤世嫉俗者如塞尔登，都不免被莉莉不同层面的美而诱惑。当然，要成为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无疑是要付出艰苦的努力和昂贵的代价的，莉莉也不例外。出生于中产家庭的莉莉在经历父亲破产，父母早逝的家庭变故后，只能靠婚姻改变自己的命运，而美貌是她唯一的资产。发表论文，莉莉·巴特。莉莉深深地明白她的“美貌只是征服世界的原材料，要真正成功，还需要其他的艺术。”[1] (32)因而她便有意识地将自己塑造成为男权社会审美观下完美的艺术品，以期可以交换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上层社会富足的生活。莉莉在很大程度上是成功的，然而在她光鲜的外表下，隐藏着挥之不去，难以言喻的失落感，以及对自己地位深深的恐惧。富有的朋友不过将她作为打发无聊时光的陪伴，以及对她们慷慨资助感恩不尽的施舍对象。在倍觉压抑的时刻，莉莉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和女仆其实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后者的收入要固定的多。”[1](26)在婚姻市场上，成功地吸引到珀西·葛利斯后，莉莉却发现此人无比沉闷。但要实现她嫁入豪门的最终目标，她必须“忍受更多让人厌倦的东西，必须学会更加地顺从和适应，只为了得到他最终决定让她厌倦一辈子的那一丁点儿机会。”[1](24)范·奥斯伯夫的婚礼是小说中极具张力的一幕。莉莉身边几种不同类型的男人都在婚礼上和她相遇。对纯粹被她女性魅力吸引而给予她经济资助的格斯·特莱诺而言，莉莉就是一个“美人”，莉莉的青春美貌在他眼中和一杯冰凉的饮料一样让人愉快。而莉莉在某些瞬间觉得能够和其心意相通的塞尔登，也仅仅“将他的眼光长久地停驻在她身上，明显很享受她的优雅风姿。发表论文，莉莉·巴特。”[1](90)至于另一个男人罗斯代尔，莉莉心目中的市侩小人，对莉莉的亲近也仅仅是想利用她的美貌和高明的社交手腕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在繁华的婚礼上，拥挤的人群中，迷人的微笑背后，莉莉心头始终萦绕着难言的孤独和惶恐。莉莉没有意识到，成为一件成功的艺术品即意味着自我的泯灭，正如凯特·米利特在其代表作《性政治》中指出，男性和女性的形象皆由社会统治阶层根据自己的利益和需要定义，女性的象征意义，却并非出自女性本身，而是出自男性的设计。“被动，无知，温顺，美德和一无是处被认为是女性特有的资质”[2](26)。男性眼中完美的女人，“不管她们变成了艺术对象还是圣徒，她们都回避着她们自己—或她们自己的舒适，或自我愿望，或者两者兼而有之—这就是那些美丽的天使一样的妇女的最主要的行为，更确切的说，这种献祭注定她要走向死亡或天堂。”[3](66)莉莉偶尔的真情流露不仅没有给她赢得理解和尊重，反而被世俗的人群认为不合适宜，为她带来了很多的误会和无穷的烦恼。在莉莉历经挫折后，塞尔登悲哀地发现，莉莉的美貌发生了质的变化。如果之前还可以透过她的美貌偶尔触及她的灵魂，如今“其密不透风的表面暗示了一个结晶的过程，她整个人仿佛都融为了一个坚硬光亮的实体。”[1](182)然而，莉莉还是不能做到将自己的真我全部抹杀，作为一件落寞的艺术品，只有死亡似乎才是最优雅高贵的结局。
如果莉莉仅仅是她环境的产物，是她所处的文化的建构品，那么她的悲剧尚不足以有如此强烈的感染力。莉莉不只是一件艺术品，她更是一个巧妙的“艺术家”。在一个女性被定义，被建构，被操纵的社会里，她苦心经营者自己的形象，精心设计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并小心翼翼地去影响周围的人和环境，以争取哪怕一点点的主动权，从而实现自己的目的。在很大程度上，作为一名艺术家，她是极为高明和成功的。发表论文，莉莉·巴特。不同于其他被莉莉美艳外表所迷惑的男人，塞尔登一直以来都对莉莉身上艺术家的特质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他明白莉莉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个貌似简单的小动作，都是经过细心思量和精心准备的。如果莉莉的“艺术”对游离于世俗社会之外的塞尔登是一种有趣的消遣，对于莉莉决心要俘虏的“猎物”而言，则是致命的诱惑。在火车上和珀西·葛利斯偶遇后，莉莉立刻“垂下睫毛，安静地研究她的猎物，同时制定攻击的策略。”[1](16)在之后和珀西·葛利斯相处的每一个细节里，莉莉都以轻松随意的方式让他体会到了自己的优雅，精致，善解人意。同时，通过极具技巧性的提问和对话，她成功地让原本沉默寡言的珀西·葛利斯侃侃而谈，并让他对自己和自己的见解充满了成就感。火车到达目的地后，莉莉“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控制了局势”[1](21)，珀西·葛利斯已然被她深深吸引。如果精明的莉莉应付内向的珀西·葛利斯是游刃有余的话，作为一群世故，挑剔的富人朋友们的陪伴，如何迎合他们不同的需求，讨得他们的欢心，就需要极深的察言观色的能力和高超的社交手腕。难怪莉莉会发出这样的感慨：“我需要精于计算和谋划，需要及时后退和前进，仿佛在跳一曲错综复杂的舞蹈，只踏错一步便再也跟不上了。” [1](45)就连塞尔登也不免对莉莉的苦心经营做出这样的调侃：“不，和我散步只是你利用手中材料的另一种方式。你是一个艺术家，而我碰巧是你今天使用的那一抹色彩。你的高明之处便在于你即兴创作的作品都能达到精心设计的效果。”[1](63)这样一个作为艺术家的莉莉显然不是男权社会推崇的温顺的天使。虽然莉莉习惯于在众人面前戴上乖巧柔弱的面具，但她的天性和她的艺术还是不免为她带来麻烦，因为“固执己见和攻击性—对男性而言“成就大业”的所有特点—对女性来讲都是“怪异”的，因为没有女人味。“[4](28)如果莉莉为婚姻，男权社会女性提高自身地位的唯一途径，所作出的努力尚可被她身边的人容忍，他们在发现莉莉卷入了一桩性丑闻时，便毫不留情的将她作为一个怪物驱逐出他们的圈子。众叛亲离的莉莉只好将自己的社交本领作为一种谋生的手段。她先是成为戈默一家的陪伴，通过展示她上层社会的风度和趣味供她的主人娱乐为生。戈默一家“代表了莉莉之前一直刻意回避的社会边缘地带”[1](223)，是她之前所在阶层的更为粗俗，浮华的翻版。莉莉无奈地意识到自己对于戈默一家而言，就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手中昂贵的玩具。在失去戈默一家的欢心后，莉莉不得已成为了酒店的社交秘书，负责利用她的社交手腕帮助酒店女主人哈奇太太融入上层社会。在连这个位置也失去后，莉莉跌落到了社会的最底层，成为了一家制帽工厂的女工。虽然莉莉之前深深为自己在衣帽方面的品味而自豪，但在她必须通过她的劳动糊口时，她才发现自己作为一名艺术家一无是处，之前的才能根本无法施展，“她终于意识到作为一名自食其力的劳动者，她永远也无法赶上专业的工人。既然她生来便被培养为一件装饰品，她发现要责怪自己毫无实用价值也毫无用处。”[1](286)作为一件艺术品，莉莉最美的真我是不被理解的；作为一名艺术家，她的理想和实现理想的“艺术”既无法被她所处的那个陈腐，挑剔的社会所接受，也无法让她在现实社会中谋生。正如和小说作者同时代的女性主义批评家和作家吉尔曼深刻意识到的，女性在那个社会中只能是个消费者“消费食物，消费衣服，消费房屋，家具，装饰品，饰物和娱乐，索取，索取，永远只是索取—从一个男人哪儿索取便被认为是贞女，从多个男人哪儿索取那就是荡妇。” [5](59)作为艺术品的莉莉无法通过婚姻成为一个名正言顺的消费者，又无法通过自己的“艺术”成为一名真正的创造者。她唯一的结局只能是死亡。
作为她所处时代和文化的牺牲品，莉莉·巴特在小说结尾处用死亡做出了最后，也是最决绝的抗争，也因此捍卫了自己的真我和爱情。发表论文，莉莉·巴特。如果在当时的社会中，女性作为一件艺术品和一名艺术家，作为创造物和创造者这一矛盾无法调和，在女性主义运动历经一百余年的风雨之后，在女性在社会生活中承担了更多的责任也获得了更大的权力之后，女性对自己角色和真我是否有更深刻的认知呢?女性是否获得了更大的自由度呢？在美容行业繁荣发展，时尚界对女性形象的塑造登峰造极的今天，又有多少的女性为了成为一件艺术品而不惜付出时间，金钱甚至生命的代价，而作为当代的“艺术家”，她们的专业知识和职业技能是否又能帮助她们在自己的人生中做出正确的判断，让自己不至于迷失在男性社会的话语中呢？莉莉·巴特的悲剧值得每一个当代女性发自内心的深省和思索。
参考文献：
[1]Wharton，Edith. The Houseof Mirth. New York: Bantam Books,1984
[2]Millett，Kate. SexualPolitics. London: Virago Press, 1977.
[3]张岩冰,女权主义文论[M].山东教育出版社，1988年
[4]Gilbert,Sandra M & Susan Cubar. The Madwoman in the Attic: The Woman Writer And theNineteenth-Century Literary Imagination.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Press, 1979
[5]Gilman,Charlotte Perkins, 1898. Women and Economics: A Study of the Economic RelationsBetween Men and Women as a Factor in Social Evolution, Mineola, NY: Dover Publications, 1998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