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论文导读:：晚明戏曲家孟称舜曾一度备受关注，前辈时贤们对孟称舜戏曲创作等方面的研究做出了很大的贡献。然而由于孟称舜生平资料的严重匮乏，大多学者只能从其同时代的著述中找寻只言片语进行考证，对包括生年在内的诸多问题持猜测性的观点且各执一词。本文试从孟称舜之相交好友陈洪绶的生平及其著述中论证孟称舜的生年问题，从而断定其最迟生于明万历二十六年（1598），使孟称舜的生平更加清晰。
论文关键词：孟称舜，陈洪绶，《宝纶堂集》，生年考证
由于孟称舜生平资料的严重匮乏，关于其确切生卒年月历来争议颇多。上世纪八十年代，随着对孟称舜研究的不断深入，学者们对孟之生卒年的探索与考证也开始逐渐重视。最早对孟称舜生平进行考证的是朱颖辉的《孟称舜新考》[①]，该文主要从孟称舜的籍贯、家族、生平、交游、著作五个方面进行研究，发掘出不少宝贵的资料，后来学者的研究又对其不断补充完善，如刘文峰《孟称舜史料补遗》、胡绪伟《孟称舜的卒年及其后人》，徐朔方《论孟称舜的戏曲创作》等，但都没有详细论证孟称舜的生年。只有徐朔方《晚明曲家年谱》中《孟称舜行实系年》对孟称舜的生年进行了考证并确定孟称舜生于1599年，即明神宗万历二十七年己亥。[②]徐文从孟好友陈洪绶的生年推得孟称舜的生年，相比较于朱颖辉先生依据孟称舜曲作及其评点来判断其年龄陈洪绶，徐先生的结论更为可靠一些，从而为孟称舜研究开拓了新的研究视角。然而徐文对孟称舜好友陈洪绶生年的考证不够周密、充分，而现代研究者多没有给予重视。
孟称舜之好友陈洪绶生年有三说，各相差一年，最迟为万历二十七年（1599）。最早考证出陈洪绶生于1599年的是清初的毛奇龄。其《宝纶堂集》卷一《轶事》中有《毛西河报周栎园书》一篇，较为详细记载了他的论证过程及结果：
“甡夙选越诗，亦有女氏乞画莲一绝句，其云庚申三月岳坟前者，正老莲二十三岁时也。老莲总角为画，便驰骤天下，持以好酒，尤好为女子作画，故女妓每载酒邀作画，是诗实录也。本诗‘桃花马上董飞仙，自剪生绡乞画莲。好事日多还记得，庚申三月岳坟前。’又一诗期以某时过敝里而以年暮；故畏死先期来其中云：老迟五十二年人。本诗‘萧山想绝旧时亲，兼想湘湖雉尾蓴。明岁有期今岁往，老莲五十二年人论文格式模板。’老迟者以甲申后更其名悔迟，故称老迟，非老莲之误也，其五十二年者，观其注庚寅岁也，越二年遂死，然则老莲以五十四死壬辰岁矣。”[③]
毛奇龄对陈洪绶生卒年的考证表面非常严谨，但经过仔细推敲就能发现其中的矛盾之处。如果庚申为万历四十八年（1620）陈洪绶，陈老莲时年23岁，那么在清顺治七年庚寅（1650），陈洪绶应为53岁。相反，按信中另一线索所述清顺治七年庚寅（1650）陈洪绶“其五十二年者”，那么明万历四十八年庚申（1620）陈不可能如信中所述为23岁，二者必有一误。为了进一步论证，笔者在陈洪绶所著的《宝纶堂集》里，得到了有关其生卒年的可靠证明。在书中所记录的诗文中，涉及到他自己年龄的有：
“洪绶亦先君子三十五岁弃不肖，不肖才九岁。……”（《新安戴龙峰先生传》）[④]
“吾年九岁失先子，先子三十五岁人。每见以介眉寿者，紧我独无伤其神。……”（《为远林尊公七十》）[⑤]。
山阴孟称舜次子孟远在《宝纶堂集》卷首所著的“陈洪绶传”中有过这样的介绍：“当父殁时，绶方九岁”，[⑥]陈洪绶的父亲陈于朝死于明万历三十四年丙午（1606）。
“丙辰洪绶与来风季学骚于松石居，……时洪绶年十九，风季未四十。”（《题来风季离骚序》）[⑦]丙辰为明万历四十四年（1616）。
“行年四十九，今日理园头。玄德非吾事，云卿切已谋。……”（《种菜》）[⑧]“五十明年至，千秋今日嗟。强为宽大语，佛法眼前花。……”（《且止》）[⑨]以上二诗是陈洪绶于清顺治三年丙戌（1646）在绍兴的云门、薄坞避难时所作。
根据陈在《宝纶堂集》中的自述，其父陈于朝死时年仅35岁，即明万历三十四年丙午（1606），陈洪绶当时9岁。根据《题来风季离骚序》中的记载，明万历四十四年丙辰（1616）陈为19岁，在清顺治三年丙戌（1646）作《种菜》、《且止》两诗时为49岁。按这样的时间顺序陈洪绶，陈洪绶对自己的年龄介绍如下：丙午年即（1606）为9岁、丙辰年即（1616）为19岁、丙戌年（1646）为49岁，从而推得毛奇龄所考证“其云庚申三月岳坟前者，正老莲为二十三时也。”是正确的，而“其五十二年者，观其注庚寅岁也”中陈在“庚寅年”（1650）52岁的结论是错误的，庚寅年陈应该是53岁。进一步可知陈老莲死时为55岁，即清顺治九年壬辰（1652），而非毛奇龄所考证的54岁。根据材料可以推论出陈洪绶的生年确是明万历二十六年戊戌（1598），卒于清顺治九年壬辰（1652）。陈洪绶《宝纶堂集》卷五有《邀孟子塞（丁卯九月）》云：“吾思孟十四，的的是吾兄。诗与文皆淡，神和品共清。不能常痛饮，每想数同行。今到西湖上，为何游不成。”[⑩]从这首诗中不仅可见陈孟两者交谊深厚，同时而知孟称舜的年龄肯定比陈洪绶大，至少是同年而略长。陈洪绶生于明万历二十六年戊戌（1598），孟称舜也应生于1598年或1598年之前，但最迟是1598年。朱颖辉先生根据孟氏所编《古今名剧合选》中《王粲登楼》杂剧第三折《石榴花》云：“老兄也，恰似睡梦里过了三十。”孟氏眉批云：“我亦如之论文格式模板。”[11]又有孟所作《古今名剧合选序》署“崇祯癸酉夏会稽孟称舜题”[12]，推断孟生于1600年前后，根据杂剧中的“恰似”、“如之”之言推断孟称舜的生年是不确切的。如以孟称舜生于1598年为准，那么孟氏所作眉批早于其序文五年。
由此可知，孟称舜最迟生于明万历二十六年戊戌（1598），卒于清康熙二十三年甲子（1684）[13]，终年近90高龄。
[①] 朱颖辉《孟称舜新考》［J］.戏曲研究6辑［C］.文化艺术出版社1982年版。
[②] 徐朔方著《晚明曲家年谱》［M］.浙江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第559页。
[③] （清）陈洪绶著.《宝纶堂集》［Z］.卷首·轶事四陈洪绶，清光绪十四年。
[④] （清）陈洪绶著.《宝纶堂集》［Z］.卷一·传，清光绪十四年。
[⑤] （清）陈洪绶著.《宝纶堂集》［Z］.卷七·七言古诗，清光绪十四年。
[⑥] （清）陈洪绶著.《宝纶堂集》［Z］.卷首，清光绪十四年。
[⑦] （清）陈洪绶著.《宝纶堂集》［Z］.卷一·序，清光绪十四年。
[⑧] （清）陈洪绶著.《宝纶堂集》［Z］.拾遗·取斯家塾，清光绪十四年。
[⑨] （清）陈洪绶著.《宝纶堂集》［Z］.卷四·五言律诗，清光绪十四年。
[⑩] （清）陈洪绶著.《宝纶堂集》［Z］.卷五·五言律,清光绪十四年。
[11] 古本戏曲从刊编委会辑．《古本戏曲丛刊四集》［Z］.（明）孟称舜著《古今名剧合选·酹江集》卷十一《王粲登楼》第三折眉批，上海商务印书馆1958年版。
[12] 古本戏曲从刊编委会辑．《古本戏曲丛刊四集》［Z］.（明）孟称舜著《古今名剧合选序》，上海商务印书馆1958年版。
[13] 胡绪伟.《孟称舜的卒年及后人》［A］.戏曲研究26辑［C］.文化艺术出版社1988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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