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论文导读:：收录了陈栋所创作的三部杂剧。陈栋其人及其《北泾草堂集》。发现卷中提到了一些中州诗人。张文光及马士琪。钱九韶。
论文关键词：陈栋，《北泾草堂集》，中州诗人，张文光，钱九韶
《北泾草堂集》是清中叶戏曲家陈栋（1764-1802）的作品集，共八卷，前五卷收诗文词和散曲；外集三卷，收录了陈栋所创作的三部杂剧，今藏于国家图书馆善本室。笔者近日走访此书，发现卷中提到了一些中州诗人，这些诗人在当时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力，不过如今却少有人提及了。于是便补缀其他材料，对其人其诗做一番考察。
一、陈栋其人及其《北泾草堂集》
陈栋字浦云，号东村，浙江会稽（今绍兴）人。陈一生只活了三十九岁，却是清中叶较为重要的杂剧作家，其所创作的三部杂剧《苧萝梦》、《紫姑神》和《维扬梦》被郑振铎先生收入《清人杂剧二集》中。 郑先生评其“诗词清丽，杂剧凡三本，亦都隽妙无渣滓”[1]，717。
陈栋生前的最后十年几乎都在中州度过。大概是由于亲友的介绍，他来到大梁游幕，他描述当时大梁的景象是：“大梁为河南省会，凡四方士之游此者，率皆峨冠博带，应酬诸贵显者以博声誉” ①[2]，卷一。十年中，陈栋曾短暂的“客怀、客许、客洛”[3]，因此他对中州的历史文化和风土人情是非常熟悉的。陈栋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嘉庆六年（1801）病重返乡，并在第二年在绍兴老家花泾里去世。去世前，陈栋仍在怀念他在中州的诸位友人，并提笔写下了一首诗，诗云：
谁云形色碍空虚，归路飘然云气扶。已识庄生蝶化易张文光，不知橘叟奕终无。旧游洛下看花隔，好友天涯把酒孤。三十九年尘限满，欲从何处见新吾。[3]
陈栋曾在中州写下过不少作品，不过在其生前并没有刊刻成集。陈栋去世十六年后，其子伯鸿将其作品带至京师，托付给了陈生前最得意的弟子周之琦。又过了五年，即道光三年（1823），周之琦在四川官署将其作品刊刻行世。以上便是陈栋的大略生平和《北泾草堂集》的成书经过，下面我们就来看他所提及的几位诗人。
二、张文光及马士琪
在《北泾草堂集》卷二的杂记部分，陈栋首先提到了张文光（1593-1661）。他是这么说的：
高达夫五十能诗，骚坛传为佳话。古今人事迹有相同者，浚仪张文光，字谯明，前明进士。国朝以县令内擢给谏。初未尝为诗也，及明季避兵，始稍稍涉笔，年已近服官矣。晚岁与丁飞涛、施尚白、严颢亭称诗都下，摩旗登垒，卓然成家。遗集为后人所刻，颇多零落，然即百余十首中，从无一字落元和以下，愚山评谓：‘选材汉魏，托质少陵。’洵非溢美。今浚仪多有未知谯明为诗人者。余从高翁蕴三处乞得《斗斋诗选》一本，实之行箧。谯明有媳马士琪韫雪氏，亦善吟咏，著《烬余草》五卷。
文中提到的“浚仪”是开封的古称。细看这段文字，并没有什么新奇之处，不过是据前人的资料抄录而成。不过陈栋记下这些文字的初衷在于“今浚仪多有未知谯明为诗人者”，当时尚且如此，那么今日就更有理由来花费些功夫来了解这位中州诗人了论文网站大全。
民国年间由李时灿编纂、经川图书馆出版的《中州先哲传》中有张文光的传记：
张文光，字谯明，号云斋，祥符人。始生而能言，与赵宾善。崇祯元年进士，官花县知县，有廉声。十七年避地苏门，流寇自潼关渡河，上党、覃怀大震，乃走山东，寓清源。顺治二年除钱塘县知县，每事必对神自誓。九年入为给事中。……出为池州副使，署按察使。未几，病卒。文光初不为诗，避寇东行，与王铎、彭而述偶触为诗。及官给谏，与施闰章、丁澎、严沆、赵宾、宋琬游，遂学诗，不数月竟登作者之坛。其诗气清骨劲，神光奕奕，如公孙大娘舞剑器，玉貌绣衣，独出冠时。世以其诗不减高适，学诗又同适之岁，疑为适后身云。著《斗斋诗集》二卷。[4]，卷二十四
张文光起初不经心于诗，后来遭逢甲申之变，家国之感，郁于心头，这才“偶触为诗”。后在京城作官时张文光，与施闰章、丁澎、宋琬、严沆、周茂原、赵宾往来唱和，同仁们将众人作品合刻成集，人称“燕台七子”。今天所存的乾隆二十七年（1762）刊刻的《斗斋诗选》便是据清初的集子补刻的。尽管作诗较晚，当时诗坛却对张文光给与了极高的评价。吴梅村称其：“才人之极致，良工之苦心，毫发无遗憾，定为不朽之作。”施闰章评其：“弘开宝之正声，拓何李之遗响。驱使风骚，直如振藁。”[5]时人对其诗作之心折，可见一斑。
陈栋还提到了张文光的孙媳马士琪，今查道光间宝丰杨淮所编刻的《国朝中州诗钞》，在卷二十八“闺秀”中，马士琪赫然列于卷首。其传云：
马士琪字韫雪，祥符诸生张应垣室也。本四川西充人。父云锦为南城知县，后侨居金陵，时应垣祖谯明先生适官其地，为应垣聘焉。于归久之，应垣卒，家益贫，茹苦数十年教成其次子，举康熙乙卯乡试。善为诗，不轻示人。丁亥偶染疾，自疑不起，取所作焚之，未几，疾愈长。子新搜其遗稿得三百余首，名曰《片石斋烬余草》，刻于汳中。钱南渟选《河岳集》，极称其宦随南北诗能得江山之助，盖巾帼中所仅见云。[6]，卷二十八
其诗集《片石斋烬余草》曾与《斗斋诗选》在乾隆间一同补刻，秀水沈青崖称其“虽格调近宋，然不落欧梅后尘，亦可传也”。今其原集已难得见，《国朝闺阁诗钞》所收本存诗寥寥，倒是《国朝中州诗钞》中存其诗作数十首，可补缺憾。
三、钱九韶
对于同时代的中州诗人，陈栋给与关注最多的是密县人钱九韶（1732-1796），他认真的把玩了钱九韶的诗集，并将其中的佳句一一抄列了下来：
密县钱先生名九韶，以诗名豫中，人竞传其《烟影》、《水中雁字》、《书中干蝴蝶》诸作。余把其全集，五言诗如《寄陈载詵》“岳色沉秋雨，江声入暮云。”《登繁塔》“河声天外落，岳色雨中深。”《山居》“楼台悬树杪，烟火起云根。”《晚步》“孤村春落日，野水养闲云。”《除夕》“雪滞还乡雁，风骄借树鸦。”《游城南僧舍》“寒山衔日紫，老树饱霜红。”《梁园杂感》“霜侵花影瘦，风落雁声寒。”《送别赵衡斋》“寒鸦城外树，远雁岭头云。”《对月》“半床秋树影，一枕晚钟声。”七言如《广武山》“云屯敖壁群鸟集，霜断鸿沟老树残。”《赠范九一迁居》“草阁遥分千树雨，芦帘横卷一溪云。”《崇福宫早酌》“樵路斜通云外寺，人烟乱点岭头村。”《登少林寺钟楼》“二室烟岚归画栋，诸天风雨近雕棱。”《登甘露寺塔》“一纸金城藩上国，三条玉带锁雄关。”《对酒》“一林枫叶寒山寺，两岸芦花浅水船。”《不寐》“风在不堪闻处响，月从无可望中圆。”简贵老成，似比咏物各诗高出数格。
丁镜山侍御主讲大梁张文光，最爱作者《芦花诗》，至呼为“钱芦花”，今并载于此：
“江乡丛薄恋依依，底事天涯处处飞。短草湾头随落叶，斜阳渡口趁帆归。拟将桃梗无根蒂，认作杨花有是非。浅水船中人未醒，醒来雪片满蓑衣。”
“懒漫无情淡不妨，岂同柳絮肆颠狂。侵来衣袂从添冷，点上头颅恐是霜。接案平沙秋月阔，背城野水晚云荒。飘零自分江湖老，且狎轻鸥泛夕阳。”
“漠漠轻扬白鹭洲，江天无此不成秋。飞来似雪花难辨，化去为云影尚留。乍卷惊飙迷古渡，偶随明月上虚舟。相看羡尔无牵挂，浩渺烟波自在游。”
“清笳未听已沾襟，况触飞花乱客心。隐约平滩无近远，凄迷落日半晴阴。吹残弱絮舟中笛，捣碎寒云岸上砧论文网站大全。天地无情都不管，祗凭风信卜升沉。”
在众多中州诗人中，陈栋唯独提钱九韶，这并不是偶然的。钱九韶当时在中州名气极大，《中州先哲传》、《国朝中州诗钞》和《中州艺文录》中均有钱的传记，所据都是钱的同邑好友李元滬为其所作的墓志铭。
钱九韶一生偃蹇，未能中举做官，但诗歌却为他带来了不俗的声誉。不仅像严长明、程晋芳这样的知名学者对其称誉有加，同乡友人们也对他推崇备至。李元滬称其“中岁游大梁，问业昌平陈未斋夫子之门，中州之名士咸在焉，诗未有先之者”[7]，卷八。周访礼也说他“初为诸生，早已词坛树帜，为郑荥等八学之冠。由是而声驰梁苑，风闻京师，凡督学中州诸君子，无不自词垣早耳其名者”[7]，卷八。《芦花诗》十二首更是使他海内知名，为他带来了“钱芦花”的雅称。这些都可以说明钱九韶在当时中州诗坛上的地位。
钱九韶一生著述甚丰，可惜多已亡佚。据《中州艺文录》记载，其诗集名《南渟诗集》，二十四卷，钞本又刊本。李元滬序云：“南渟白皙，美鬚眉长，身鹤立，对之如挹西山朝翠。天才英敏，文不加点，日可得诗数十首。……诗以年编，计不下数千首。”[7]，卷八另有《南渟诗集拾遗》一卷，钞本。另外，嘉兴钱仪吉曾“选钞一卷，谓其中有物，可以名家”[4]，卷二十七。今日所能见到的是清代听濑山房钞本，四册不分卷，以诗体分帙，每一诗体又以纪年为序。[8]诗歌的数目来看，应为全录，不是选钞②。不过，这是否就是《南渟诗集》的原来面目，则有待进一步的考证。值得一提的是钱九韶曾选汉魏以来中州诗人诗作汇为一集张文光，名《河岳集》，多至一百二十卷，杨淮在编纂《国朝中州诗钞》时便从中受益良多。杨在其小传下写道：“道光庚子，南渟孙冠众抱以示余，遐稽往古，囊括全豫，余服其用力勤，持择精，而为此集所资者三十余家，功尤不可没也。因详记以著椎轮之始焉。”[6]，卷二十一
钱九韶出身于诗书世家，其父钱糙号东崖，著有《一梅园诗集》，兄九府，著有《南浦诗集》，亲族晚辈中亦不乏能诗者。③钱氏兄弟还和李元滬、莫青友、武亿（1745-1799）等中州其他诗人、学者相往还，他们共同促成了清中叶中州诗坛的繁荣。
从陈栋所记载的这几位中州诗人的时代和身份来看，张文光和马士琪是清初诗人，后者同时也是一位闺秀诗人，钱九韶是清中叶中州诗人中的佼佼者，野蚕是位僧人，人数虽然不多，却各具代表性。陈栋在记述时虽然多引前人成文，但是我们仍然可以通过他的视野来略窥当日中州诗坛之状貌。
【注释】
①陈栋《北泾草堂集》，清道光三年（1823）刻本，今存国家图书馆善本室，下文所引集中文字均出自这一版本，不再说明。
②今天所见到的清代听濑山房钞本《南渟诗稿》藏于河南省图书馆。集中所收如钱九韶的代表作《芦花诗》十二首是全璧，不像《国朝中州诗钞》和陈栋那样只抄录四五首。从数量上看，应在千首以上。
③钱糙的传记见景纶等编纂嘉庆《密县志》卷十三，嘉庆二十三年刻本。钱九府的传记见《中州先哲传》、《国朝中州诗钞》、《中州艺文录》。其亲族能诗者如其孙钱冠众、族弟钱青山等见于钱九韶的《南渟诗稿》。
【参考文献】
[1]郑振铎《清人杂剧二集题记》，引自《郑振铎文集》第五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88年5月版。
[2]陈栋《何莹庵传》，见《北泾草堂集》。
[3]周之琦《<北泾草堂集>序》，见《北泾草堂集》。
[4]李时灿等编《中州先哲传》，民国间刻本。
[5]张文光《斗斋诗选》，乾隆二十七年（1762）刻本。
[6]杨淮编《国朝中州诗钞》，清道光二十三年（1843）刻本。
[7]李时灿等编《中州艺文录》，民国间刻本。
[8]钱九韶《南渟诗稿》，清听濑山房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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